“沈愛卿,你剛才所說能讓朕滿意的禮物,在哪呢,還不速速呈上來。”皇上對此顯然更感興趣些。
沈安儒雅淺笑,從位子上下來,走到庭前,躬身行禮后,朗聲道,“將大禮抬上來!”
眾人興致勃勃地等著是如何驚世駭俗的禮物呈上,能讓見慣了奇珍異寶的皇上滿意。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邊上的一個貴女,她尖銳的嗓音傳遍庭內(nèi),然后是眾人惶恐的聲音此起彼伏,承受力小的貴女早就暈眩,強的還勉強支撐著別開視線,只是紅潤的臉色已經(jīng)發(fā)白了。
另一側(cè)的重臣驚恐地說不出來,臉色發(fā)白,瞪著渾圓的眼珠子。
李亦儒和宣王俱驚,李亦儒沒想到沈安居然真的這般大膽,抬著這些東西都上了庭。宣王眼底精芒閃過,他向來不知道沈安是哪一方的人,如今看來,他與寧王竟有聯(lián)系?
對面沈驚鴻不欲見此血腥,別開視線望向沈安,沈安是她的叔叔,可她向來都猜不透這個人。沈安做事隨心所欲,居然也對上了圣上的脾性,入仕后平步青云,一躍成為人上人,也更沒有人能揣摩他笑容背后的深意。
“啊啊啊啊!!”
“這是什么?!”
“天啊啊!”
……
見場內(nèi)一片混亂,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猛的一拍桌子,怒氣上心頭,“沈安!你這是什么?!”
沈安處在一片混亂中安定的模樣,他話語輕描淡寫,更讓人覺得心悸。“皇上難道看不出來,賀禮,四十六具尸身已然呈上。”
“朕問你的不是這是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皇上老練的眸子里透露出殺意。
沈安身為丞相,今日大喜,居然呈上這樣的禮物,果真是無法無天了么?
被侍衛(wèi)一車車運來的是已經(jīng)發(fā)爛腐臭的尸身,還含著泥土。一股惡臭瞬間蓋過庭內(nèi)燃起的淡淡檀香,不少人覺得心中泛起強烈的惡心。
坐在一側(cè)的笙歌蹙眉,仔細探看著那些尸首,越發(fā)覺得事態(tài)已然失控。她注視著依舊淡定佇立在正央面對皇上怒氣的沈安,熟悉之感越來越重。
右邊的女子早就尖叫一聲嚇暈了,左邊的江朔雪說話不順暢,結(jié)巴了一句也暈了。
能夠直視這場景的人不多,目光都聚焦在沈安身上,他也不急,將事情娓娓道來。
前段日子,豫州刺史私造炮火的案子被揭發(fā),刑部尚書和被委以重任的李尚書忙得焦頭爛額,恰巧寧王打算去豫州游玩,便了解了案子的一些線索和地點。
查探之下,居然意外牽連起一直被豫州府衙和帝都京兆尹死死壓住的一件更加震撼的命案。
云溪村四十六條人命,一夜之間,都被掩埋在黃土之下,所有在外親戚眷屬鬧的豫州沸沸揚揚,然而所有的消息到了帝都都被壓住了,毫無波瀾。
說到此,場內(nèi)已有人的身子忍不住顫顫發(fā)抖起來。注意到一切的沈安愉悅地瞇起雙眸,像只狡猾的狐貍。
原是私造炮火軍藥需要人手,于是豫州刺史與豫州府衙聯(lián)合在豫州找了些人來幫手,但要求決不能中途回去。而一旦造完所有的炮火軍藥,這群人注定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被騙來人整日膽戰(zhàn)心驚,又懼怕監(jiān)管,一直保持著相安無事。
直到有個頗有武功底子的人被無意招進來,等到了解事態(tài)后,覺得不妥,籌謀著要逃跑。竟也意外成功了,他連夜跑回了云溪村,卻沒想到跟蹤的人一直沒斷,跟著他找到了村子。為了遮掩私造軍火的事實,豫州刺史所效忠的主子下令。
屠村。
沈安薄唇一開一合,毫無感情的字眼從嘴里吐出的那一刻,是讓人心驚的震撼感。繞是笙歌這等漠然慣了的人也禁不住有強烈的反感。
聽完這一段話的皇上渾身散發(fā)著冷意,殺人的狠戾從他眼底閃現(xiàn),他危險的瞇著眼,咬牙切齒道,“沈安,你就這樣趁著皇后生辰搬上來,這是準備逼朕么?”
“臣與寧王本不欲,但恐這四十六條魂魄無處安息,怨恨不散。”沈安面無懼色,堂堂正正地再作一揖,“臣希望,圣上能秉公辦理。”
“啪——!”轟然一聲,李貴妃和皇后皆是嚇了一跳,只見皇上拍案而起,陰測測道,“你怎知,朕不能公允?!”
“圣上,你可知,這件事的主謀,究竟是誰?”沈安眸色堅定,他素來不懼什么,只是這件案子太過慘烈,他不欲伸張正義,而是事實逼的他不得不肅清朝堂,以還公道與清明。
皇上霎那間從沈安深邃的眸子里讀懂了什么,這一瞬間的怔仲,未阻止沈安下一刻輕飄飄說出來的話,“那就是如今在圣上身側(cè)的,皇后心愛的,太子殿下。”
一語落,萬般波瀾驚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