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豫州刺史暴斃獄中,消息一散布出去,又惹起好一陣非議。最頭疼的莫過于讓犯人無聲無息死在獄中的刑部尚書,其次就是負責本案的李尚書。
不過這些波瀾對于正在孫府中過得悠閑的笙歌來說,不值一提。
這些日子,除了受到教習嬤嬤的折磨外,笙歌倒不如平日里那么傷神。每日在房內看了會書,便走到院落里一角躺在軟榻上,不知在思索著什么。漣漪和花蕊都不敢打擾她,畢竟現在府上連老爺都聽她的話。
寧王府的人倒是沒有含糊,一箱箱彩禮紛紛抬入孫府,雖然比起太子要低一階,但如今太子尚能不能自保還另說,這寧王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誰人不知?
眼看著明日就是孫挽蝶要嫁入寧王府的時刻,府里也是上上下下忙活了起來,該布置的一一不落,忙的管事的三姨娘是天天喊累。
一時間,孫府熱鬧非凡,喜紅映滿雙眼。
昨日剛合了八字,這八字一合,媒婆可是笑開了花,連說這兩人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的緣分。
與之不符的大概就是每天等到了申時,沉香畔院內準時響起清冷的琵琶聲。笙歌抱著梨棠雪在樹下彈奏著,指法嫻熟,樂聲似敲弦玉珠,行云流水。
“小姐,江家小姐送信來了?!钡润细枰磺?,漣漪拿著信走入院子。
笙歌想起是上回皇后生辰的江朔雪,念及她和孫挽蝶曾經有過來往,便收下了信,拆開信紙看起來。
前頭大意是感念孫挽蝶病好了之類的話,看到中間時,笙歌不由得一愣,拿著信紙許久也沒放下。
另一邊,花蕊也來報,“小姐,四姨娘求見?!?/p>
笙歌將信紙一折,遞回給漣漪,對花蕊道,“讓她進來吧。”
四姨娘長相溫婉無害,眉目淡淡。她出身為普通的民女,一直在孫府里默默無聞,如今也沒有子嗣,
她走到笙歌面前,禮節性的喚道,“小姐好?!?/p>
“姨娘請坐?!斌细柘蚧ㄈ锸沽藗€眼色,讓她搬了張凳子給四姨娘坐著。“不知今日來訪是為何?”
“這……賤妾也不知如何開口?!彼囊棠锬抗獠桓抑币曮细?,囁嚅著。
笙歌了然,打發了漣漪和花蕊守在院門口。
“小姐,其實一直有件事情,賤妾想與你講?!彼囊棠镘P躇著,還是忍不住說出來,“賤妾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孫小姐,所以……所以……不如趁現在趕緊逃了吧?!?/p>
“為何?”笙歌漠然。
“這般欺瞞,皇家知道了,又怎么會饒過你?”四姨娘雙眸含著隱憂,怯生生瞅著笙歌。
“只要孫起咬定我是孫挽蝶,我就是?!斌细枵f的干脆,“其實孫挽蝶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名字和一張臉,現在我兩樣都有,為何不是她?”
“可若是小姐有一日真的回來了,你待如何?”
“回來?”笙歌眸里閃爍著晦暗不明的色澤,“她……怎么可能回來?!?/p>
四姨娘被她這番話嚇得噎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
笙歌在剛才看了江朔雪的信,才終于想通了一件事情。
為什么認識孫挽蝶,甚至與她私奔的李亦儒,孫挽蝶的父親,孫府管事的三姨娘和管家,花蕊和漣漪都沒有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表現出和孫夫人一樣,錯認的狀態。哪怕就漣漪觀察來說,這張臉和孫挽蝶已經有九成相似。
因為他們都知道一件事情,孫挽蝶已死。
孫起那番托辭,不過是想更好控制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