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瀝康元十年深秋,一年一度的秋獵開始準(zhǔn)備。
今年是罕見的三王同行,往常寧王是不屑于參加這種太熱鬧的皇族狩獵活動,所以年年基本見不到他的身影,今年娶了王妃之后,倒是沉穩(wěn)了許多,雖然還是鮮少去朝堂,但較之往日已是不錯。
朝堂內(nèi)風(fēng)云變幻,任誰都猜不透帝王心思。今年因太子一案,皇后抱病,無法隨侍,改為李貴妃伴駕。
入夜,孫府變得忙碌起來,書房內(nèi)火燭未歇,孫起在謹(jǐn)慎小心地寫著信,額頭滲汗,一旁三姨娘默默磨墨。
“老爺……真的只能犧牲雪兒?”三姨娘眼中含淚,柔婉哀愁。
“你以為我想?唯有這樣,太子才能重新放下心防。不過一個側(cè)妃,不是小妾都不錯了。”孫起皺著眉,仍在責(zé)怪她的不懂事。
三姨娘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她抿著唇,泫然欲泣,“可是……可是雪兒她還這么小。”雪兒怎么能去當(dāng)側(cè)妃?
“此次秋獵,難說如何,萬一太子暗地里對付起我又該如何?”從前他效忠太子,可沒少把柄在他手中,一旦行差踏錯,難保他不會落井下石。
“老爺……”
“行了!別說了,我意已決。”孫起低吼,剜了她一眼。
三姨娘不覺握緊了手中的墨硯,只好忍著吞下這口氣。
孫起繼續(xù)仔仔細(xì)細(xì)地端看著信,看有何錯漏和不敬之處。
正此時,下人慌慌張張的敲門聲響起,驚得他將信收入袖中,朗聲問道,“何事?這么惶惶張張。”
“老爺,不好了!”下人在門外急的跳腳,“夫人她……剛剛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沒氣了……老爺!你快去看看。”
兩人俱驚,孫起使了個眼色讓三姨娘速速去開門。
門一開,小廝急匆匆跪在書桌前,痛哭著,“老爺,您快去瞧瞧吧。”
孫起胸口一悶,迅速站起身來,向著荷香院走去。等到時,那邊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婢女家丁,照得平日里冰冷凄清的荷香院燈火通明。
就連這里主人生前,都沒有這么熱鬧過。
孫起壓不下陡然升起的愁緒,走入內(nèi)院,又有幾名婢女哭的心碎,更令他煩不勝煩,他瞥了一眼已經(jīng)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孫夫人,移開目光,望向了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大夫,皺眉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朝他鞠一躬,“回稟大人,是……有人使力將銀針迫入孫夫人的太陽死穴,致使孫夫人……身亡,節(jié)哀。”
孫夫人睜著雙目,仰望著屋頂,那一臉愣住的神情仿佛到最后一刻還是不信自己會被殺。因為瘋病,她頭發(fā)多日未曾打理,亂如鳥窩,無人服侍洗澡,衣服也酸臭,褶皺層層。明明是一介侍郎夫人,死前如此狼狽。
三姨娘站在她面前,一身華貴衣裳,奪目的首飾珠寶,俏麗鮮活的容顏。她蹙眉,團(tuán)扇輕輕遮住鼻子,厭惡地瞅了一眼,就施施然回到孫起身邊。
太不是時候了!
孫起慍怒,更讓大夫惶恐。
他目光如炬,四周轉(zhuǎn)著,一字一句道,“夫人去世的消息不要傳播出去了。起碼,在秋獵之前都不許!尸身暫時隨便安葬了吧。”
聽到這消息,眾人皆是替孫夫人感到心酸,卻又不得不遵從主人的命令。
他最后停頓在大夫身上,道,“黃大夫你知道怎么做的,診金少不了你的。”
“……是是。”黃大夫抹抹額上虛汗,只能應(yīng)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