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因為雪花羹留下的印象太深,沈驚鴻有機會出門都會帶一份到孫府去給孫挽蝶,一來二去倒是和這里的老板混熟了。
知道老板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在帝都已經五年,在附近有一間小破屋子。
……
那老人被笙歌盯得發怵,閃躲之下,還是不禁發出一聲嘆息。再次望向笙歌的老眼里滿是悲傷的淚水,“……我兒半個月前……暴斃身亡了。”
嗡,腦海里忽然有什么疏忽炸開,浮現那張孫夫人在月下失去生息的臉。
“那日入常,我和老伴兒在屋子里剛醒,就傳來了噩耗,我兒太陽穴被銀針刺中,無力回天。”老人憶起當日情形,忍不住用袖角擦拭淚水。
又是銀針,一模一樣的死法……幾乎是同一時段。
胸口猛然一滯,鋪天蓋地疼痛感從中央蔓延到四肢百骸,笙歌步子踉蹌,被一邊鳳雅偌一把摟住,才勉強支撐她繼續站立著。
“可憐我那小孫子……唉!”說起傷心事,老人也沉浸于難以自拔的情緒中。
鳳雅偌察覺到笙歌太不對勁,躬身湊近笙歌,低沉的嗓音縈繞著,“不舒服嗎?不然回去休息。”
“我想去那邊,站一會。”笙歌強忍著不適,只能信賴地將身子依靠在鳳雅偌懷里。
蒼老的聲音傳來,老人問道,“小姐,你是認識……我兒嗎?”
笙歌搖頭,“抱歉,節哀。”僅剩這四個字,再無其他。
鳳雅偌環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一邊清凈的角落,笙歌捂著胸口,盡力在順氣,緩解疼痛。鳳雅偌劍眉緊皺,回想起修玉叮囑過的話,他心里涌過一陣心疼。
“又來了……”笙歌埋在他懷里,聲音微弱不可聞,“和她有關的人,都在一個個消失,以各種方式。”
孫挽蝶也好,她娘親也好,還有這個見證過她存在的小販……
“失憶后,我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曾經的沈驚鴻,現在的笙歌,失去記憶醒來的時候,非常可怕的感覺,但是強忍著。”笙歌深吸一口氣,“因為陌生,什么都是陌生的,恢復記憶之后也是,恨意,悔意,雖然種種情緒襲來,但是總是覺得像霧里看花,沒有真切的感受。”
感受她瘦弱的身子在顫抖,鳳雅偌擁緊了她,一言不發地在安穩著她的情緒。
“從前的我,生活在一個假象里,直到孫挽蝶的死撕開第一道口子。”笙歌很冷靜的語氣在陳述事實,這點像極了鳳雅偌。“我從來不知道胞妹的嫉妒痛苦,也不知道好友的艱難處境,才會造成這樣的后果。”
笙歌沉默了片刻,沒有再開口。
“那些都過去了,我心里,你只是笙歌,不是其他人。”鳳雅偌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耳畔,一陣寒風過境也覺得分外溫暖。
“我想做什么,你都知道。”笙歌斷定,略帶試探道,“可能會,讓你也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其實我——”
“深淵呵,我早就已經在那里了,我還應該感謝你陪我。”鳳雅偌微微仰頭,越過高墻屋檐,望向灰白色的天空,心湖泛起絲絲點點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