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沈府‘流年水榭’。

“小姐，宣王爺又派人送些小禮物過來啦。”翠竹喜滋滋地奔入房內，正巧沈驚鴻梳妝完畢，回眸一望，頓時讓翠竹驚艷到眼珠子都瞪大了。

沈驚鴻一身粉色襦裙，外罩薄霧青云紗。鎏金朱釵點綴在盤成髻的青絲間，杏眸微挑，膚如凝脂，略施薄妝，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恍若九天仙子落入凡塵，不染絲毫塵埃。

翠竹呆愣了許久，喃喃，“小姐，真好看。”

“小姐你瞧，生生把翠竹瞧癡了。”蕊白也很是滿意自己的手藝，不過主要原因還是沈驚鴻底子好。

“得了，你們少拿我打趣，今日既是表哥大婚，可別亂出風頭，換點素雅的首飾吧。”沈驚鴻復又做回妝臺前，動手拆卸頭上的金釵步搖。

蕊白翠竹相視一眼作無奈狀。

翠竹上前，引誘道，“小姐，你就不想看看宣王爺這回送了什么？”

“送了什么？”沈驚鴻思來想去，就她也猜不透鳳九曦心中在想什么。只是那生死時刻，他留在自己心底的影像像是要糾纏著自己一輩子，實在讓她無法忽視，是以答應婚約。

“嘿嘿。”翠竹咧嘴一笑，表現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小姐，等到今日從宮內回來，你就知道了。”

“你這小妮子，拿了別人什么好處，如今胳膊肘往外拐？”蕊白看不過眼了，邊為沈驚鴻弄發飾，邊回嘴道。

“沒有呀，我也是為了小姐嘛。”翠竹低眉嘟囔著。

“行了，今日進宮你們少提起宣王，畢竟成婚前還要避諱著。”兩人在沈府打趣自然無礙，怕就怕入了宮出了岔子，沈家如今和宣王聯姻，不啻于變相壯大了宣王的力量，這讓有心人看來實在不妙。

翠竹乖乖閉上嘴，“好。”

“大小姐，老夫人佛堂有請。”門口倏忽傳來婆子的聲音，翠竹立馬走到門前，發現是老婦人身邊隨侍已久的李嬤嬤。

翠竹恭敬道，“嬤嬤回老夫人，小姐梳妝完畢便去。”

李嬤嬤年近五十，雙眸銳利似刀，臉上皺紋若枯木紋，兇神惡煞的模樣不像是常年浸潤佛堂的人。“那叫小姐快些點，老夫人可等不起。”說罷，干脆利落轉身而去。

翠竹見她身影遠去，長舒一口氣，嘖嘖，誰把李嬤嬤這個老毒物放出來，太可怕了。

須臾，沈驚鴻迅速收拾完畢，她走到還沒反應過來的翠竹身后，低聲道，“翠竹，走吧。”聽聞此事后的她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隱隱有種即將爆發的趨勢，讓翠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應了一聲，也隨上了沈驚鴻的腳步。

直覺告訴沈驚鴻，老夫人此時找她應該不是什么小事，畢竟對于沈驚鴻，她是眼不見心不煩。

到了佛堂，沈驚鴻才發現庶妹沈如眷，庶弟沈凌云都在一旁安靜地低首站著，正央沈老夫人背對著她，跪在蒲團上，面前是以薄金包裹的佛像，臺上三香爐，青煙裊裊。

老夫人雙手合十，感受到背后有聲響，虔誠閉著的眸子緩緩睜開，卻未回首，只是冷漠道，“先站在一邊。”

“大小姐，這邊。”李嬤嬤為她引到沈如眷沈凌云另一側，她打量著對面恍若木偶似的面無表情的沈如眷和掩蓋不住一臉雀躍的沈凌云，一時估摸不準沈老夫人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