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隨著月出,懸掛正央,月輝撫過華月殿前第一玉階,吉時已到。
宮殿內(nèi)立即奏響喜慶的樂聲,踏著曲子的高低起伏,繼入宮門分別后,新郎和新娘在大殿門口再度相會,李亦儒謙謙君子,錦安郡主貌若天仙,外人看來的天作之合。
出現(xiàn)那一瞬,被所有人矚目。
笙歌似有片刻怔忪,心中充盈著感慨,曾經(jīng)陪伴自己刻字,上學的少年也終于要成家立業(yè)了。
不覺間,攏住笙歌肩膀的手微微有些用力,笙歌不解,側過頭凝視著鳳雅偌。
鳳雅偌渾身都處在防備狀態(tài),他沒有出言解釋,一雙隱藏著高深莫測的眸子盯著即將走過來的兩人。
接受著眾人目光洗禮,李亦儒和錦安郡主緩緩走到了離皇上等人不遠處,旁邊的司儀太監(jiān)高舉著花冊流程,念到,“敬。”
兩人分別雙手一合,朝皇上和皇后躬身,以顯尊重。
位于高位上的皇帝很是慈愛的目光注視著兩人,他后宮子嗣里最缺公主,最后一個也在一年多前嫁到了別國,是以他一直很寵愛自己兄弟的這個女兒,接到宮內(nèi)舉辦婚宴,也有一半是因為疼愛。
“起。”
兩人直起身子。
“啪——”
巨大刺耳的聲響不知從哪個角落發(fā)出,沒有被樂聲掩蓋,令人心下一驚。
意外就在剎那間發(fā)生。
“啊!!”
“保護皇上!”
……
李亦儒身側的‘錦安郡主’忽地一掀蓋頭,離皇上頗近的她握著早從袖子里滑到手心的短匕,靈活似閃電般沖向了皇帝。
場內(nèi)瞬間混亂。
不知從何處闖來好幾十人,將所有出口統(tǒng)統(tǒng)封住,一個個手中都持著長劍,明晃晃地激起在場所有貴胄的驚慌失措和尖叫。
入殿時,無論文將還是武將都被繳了隨身攜帶的武器,面對不知底細還有武器的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皇帝來不及躲避,被那假扮的錦安郡主一下子挾持住了,喉間抵著利刃,女子口吻聽來諷刺,“哈哈哈哈,我從來就沒想過,大瀝皇帝陛下,也有這么狼狽的一天啊。”
“你是何人?”皇帝好歹見過大風大浪,十年前,這整個大瀝江山都是他打下來的,他鎮(zhèn)定如常。
女子嘲諷道,“現(xiàn)在問這句話不覺得太愚蠢了嗎?”
他身側的太監(jiān)宮女早已不知道躲哪去了,危機來臨下意識躲開的皇后由太子攙扶著在一邊驚魂未定。
李貴妃也不得不先從位子上下來,比起皇后無作為,她還是稍微強勢些,走到那女子面前,杏眸打量了她半晌,才恍然道,“原來是天族奴隸。”
額間的印記到底還是人見人知的恥辱。
一聽到‘奴隸’二字,女子手中的勁道沒控制住,瞬間就在皇帝的脖頸間留下一道紅印,皇帝的臉明顯地扭曲了一下,但仍舊保持著王者風范。
“你可知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大逆不道,身為奴隸更是會禍及全族。”李貴妃朱唇一張一合間,透露著她成熟的魅力。
“呵呵,全族?天族人十年前被屠族的時候不就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嗎?這十年的奴隸生涯,老娘過夠了!”女子情緒逐漸陷入激動。“你少在我面前激我,否則,我可不知道究竟是多三生有幸,能讓皇帝成為我刀下亡魂。”
李貴妃噤聲,依照現(xiàn)在的情況,對方已經(jīng)不死不休,拋開一切了,再激怒她,后果難以預計。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背后忽然有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若是為了行刺,不該到現(xiàn)在還在說廢話。”
李貴妃側眸,身后佇立的人,不正是那位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寧王爺嗎?當然還有在他身側一貫沉默疏離的寧王妃。
鳳雅偌渾身透露著冷漠的氣息,散發(fā)的魄力明顯讓那女子猛然一震,手心微抖。
“哼,我的目的確實不為了殺個皇帝好玩,若是皇帝陛下答應,取消我族奴隸身份,允許我族搬離大瀝,從此不再進犯我族,我便安全放了他。”
“不可能。”說這話的是皇帝,他乜斜眼瞟了女子,言語里的堅定不啻于是一種鄙視。
在女子聽來更為刺耳,于是喉間的利刃割破了他的皮膚,血液緩緩流出來。
“皇上!”
“陛下!”
四面八方緊張的聲音。
這也不過是一種威脅,死不了人,況且女子一行人并沒有時間跟他們耗,一旦宮內(nèi)駐扎的軍隊發(fā)現(xiàn)華月殿的情況,他們一群人根本是死無葬身之地。
顯然皇帝也意識到這點,所以不愿屈于她的條件。
笙歌這才明白鳳雅偌早就發(fā)現(xiàn)了錦安郡主是假的,那——為何當時不揭露,現(xiàn)在又來展現(xiàn)自己的孝心呢?
“是啊,父皇戎馬一生,何曾懼怕過死亡。”這會子站出來說話的是宣王鳳九曦,他也很明確地表達對皇帝的贊許。
“就是!我大瀝還會怕你嗎?”太子鳳擎蒼見兩王都出來,自己也不好不說話,這話一說,立馬招來皇后埋汰的一眼。
“嘖,這么說,談判失敗咯。”女子心里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表面上還極端鎮(zhèn)定,這會子只許輸不許敗,要不然天族這最后丁點愿意反叛的力量都要折在這兒了。“呵呵呵呵,想來命中注定,我族這屈辱的仇,就讓我殺了你來報吧!”
說罷,手上勁兒一使。
“等等!”
“慢著!”
說時遲,那時快。
“鏘鏘。”清脆地兵器相撞的聲音。
眾人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時鳳雅偌早已至女子身前,如鬼魅般的速度,更令人驚愕的是他手中忽然出現(xiàn)的的一把長劍,鋒利無比,寒氣森森,挑開了女子的匕首。
“怎么會?”女子來不及反應,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被打落。
鳳雅偌獨立在高臺之上,手中劍出鞘,見血。對準了女子的頸間,一劃,溫熱的血汩汩而流,女子吃痛,捂著脖子節(jié)節(jié)敗退。
成敗在轉(zhuǎn)瞬間。
鳳雅偌猶如神祗般的身影迫近,只聽得他薄唇吐出毫無憐憫的話語,“禮尚往來,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