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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劍舞之一舞傾城

第十章相救

少年被薛無義內力所傷,張家逸便用梵音寺正宗內功妙法蓮花心經給他療傷,他本是梵音寺中修武堂首座羅漢,卻多年來殺戾之氣太重,無法專心侍奉佛,干脆還俗下了山濟世救民,后投靠陳平,跟與他做一番大事業,少年的所習梵音寺的功夫也是由他所教。

侍琴在一邊生火燒水伺候著,她手中忙碌,神色卻是戚戚然,為妹妹落棋暗自傷神。

柳庭天便向陳平一一匯報他們在百鳳閣所探查的消息。

說來說去,卻是半點沒有《行軍記要》的下落。

“那賈永杰似乎也沒有下落,百鳳樓仍然再借著修繕的緣由,許多地方不許人接近。”

陳平點頭著:“如此,需要在百鳳樓長期安插一個人。”

“莊主明鑒,屬下也是此意,那軍書線索甚少,如今除了鎮南王舊宅也沒有別處好查,若是能埋下眼線,一舉一動得以通報,別人尋了線索,我們也可以知曉。”

陳平的眼光掃向一邊忙碌的侍琴,問道:“侍琴!你來我莊中多久了。”

侍琴急忙放下手中活計,答道:“回老爺,已經七年了。”陳平又道:“這七年中,我待你如何,少爺待你如何。”

侍琴忙回道,語氣誠懇:“老爺對奴婢有如再生父母,少爺對奴婢素來親和,此番遇險亦是舍命相救,奴婢心中感激不盡。”她姐妹二人自從被陳平收留,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好的,陳平尋了許多名師教導少年各路本領,兩個貼身婢女也隨著習武修身,琴棋書畫皆通,便是尋常人家小姐也沒有的待遇,少年自小知書達理,對待下人寬厚尊重,她們姐妹倆每每私下說起都是表明愿意全心全意服侍少爺一世,以報答陳家的恩澤。

陳平聞言點了點頭,鄭重道:“你在我莊中這么多年,許多事情都知曉,你可明白少爺的志向。”

侍琴心中一驚,她莊中許多年,怎能不明白陳平悉心培養少年,亦是有一番大事在籌劃,她與落棋昔日也常說起,她們日夜服侍的小少爺將來遲早不是池中之物,她們只是弱質女子,心中認定少年是他們的主人,以后無論少年富貴或者沒落,都鐵了心要跟隨到底。當下便點點頭,低聲道:“奴婢知道。”

陳平又道“很好!你又可知成大業一事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如今有一事,卻需要你去辦,你可擔當的起!“侍琴心中忐忑,不知陳平有何囑咐,當下鄭重道:“老爺,奴婢愿盡綿薄之力。”

陳平滿意的看著他:“你,知恩圖報,很好很好。”他雙目緊緊的盯著侍琴,一字一頓的說:“如今我命你潛入百鳳閣,探查那部兵書的下落,你可做得到!”

這番話如五雷轟隆,侍琴隨陳平一路前來,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一部絕世的兵書,也知道那百鳳樓是煙花之地,如今要她去百鳳閣潛伏,卻是要走上煙花女子之路,不由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我。。。我。。”卻說不出話來。

少年突然睜開眼,大叫:“不可!”便掙扎著要起身,他正在療傷的關鍵時刻,一時掙脫,氣血逆轉,“哇”的又吐了一大口血,張家逸立即按住了他,把住脈門繼續輸送真氣,少年胸中真氣翻轉,說話都費力,嘴角胸前都是血,還猶自睜著眼睛道:“不。。。不可。。。。”

侍琴見此情形,心中百般滋味,不由留下了眼淚,如今妹妹落棋尸骨未寒,她亦命運多舛,但她姐妹自小早已將性命相付與主人,落棋臨死時亦記掛少年安危,性命都不在乎,身入紅塵又能怎樣。如今少年舍命相救落棋,此時又真心回護自己,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滿面淚水,卻聲音堅定“我,我去。。。”

少年聞言一口真氣轉不過來,昏了過去,微動的唇形依稀是個“不”字。

陳平嘆了口氣:“也難為你了,以后,我陳家定然不會薄待于你。”

侍琴低聲抽泣,已然說不出話。

陳平見她情緒激動,當下也不多說,又悄悄與柳庭天交代事宜,要他與侍琴留在康水城細做打算,等今日事淡了,便可安排。

那侍琴守在昏迷的少年身邊服侍,淚流不止,癡癡的看著少年稚嫩卻俊秀的臉龐,心中暗暗道:“少爺,我們姐妹如今再也不能服侍你身邊,望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忘記我們。”

少年內傷極重,又情緒不穩,張家逸為他運氣療傷三天三夜,才悠悠醒轉。

待他可以下床之時,柳庭天已經帶著侍琴走了,少年怔怔的靠在床邊,想起幾天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她們姐妹,如今一人慘死,一人落入風塵。

想到此處不由心中又恨又怒,右手狠狠的捶在床邊,抬頭咬牙問陳平:“義父,為何會這樣。”陳平搖頭,言辭甚為嚴厲:“我以為你知道輕重緩急,誰知你竟如此讓我失望,我們這么多年悉心布局,是為了什么,不過是犧牲兩個侍女,這么多年上上下下多少人在為你打點,你卻還在此關節上看不透。”

少年只是搖頭:“可是我不明白,難道我想要回護別人之心竟然是不對,難道我此一生為了自己的命運,而完全不可顧惜別人的命運?”

陳平冷笑一聲:“自己的命運?如今這條路又豈是你一個人在走,你如今想護侍琴落棋兩人周全,可想到山莊上上下下還有更多的人需要你去保護,莫因小節失了大勢,如今你也看到,這個世道弱肉強食,若你真心想保護周圍之人,就去把那至高無上的力量搶來!有時間在這里悲戚,不若化悲戚為力量!”

少年聽的心驚,他雖年幼,卻心志備受磨練,他回想起許多年來的人與事,多少年的坎坷,漸漸的悲傷之情變成了一種憤怒,繼而又變成了一種欲望,一種對力量的渴望,渴望終有一天,他可以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好身邊的一切。

陳平看著少年神色的轉變,嘴角浮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又過了幾天,少年的傷勢好了很多,想起前幾日之事,依舊心情郁結,晚上不能夠安眠,透著窗口望著外面月色溶溶,干脆起身穿了外衣,悄悄溜了出去。

他們落腳的荒屋乃在城郊,四周荒野,沒有人煙,只有幾間廢棄的房屋,荒墳。

陳平答應厚葬落棋,已買下上好的棺木,運回山莊。

他年僅九歲,卻心智成熟,見慣生死離別,縱然這對侍女與他尤為親厚,也漸漸不再沉溺于悲傷,他看著那幾座荒墳,連墓碑都看不清楚字樣,想起無數默默死去的生靈,心中念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如今第一遭下山,便無緣無故遭人欺辱,致使落棋喪命,而這天下枉死之人又有多少,若我沒有足夠的力量,只怕以后下場還不如這無名荒墳中的一段枯骨。”他便暗暗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變強,方才得以立足人世。

正想著突然遠處傳來人在樹林中走動的聲音,少年內傷未愈,此處離落腳的荒屋又有些距離,他不敢冒險,當下躍上一顆大樹,運轉龜息功,隱藏了自己的氣息。

但見一人撞撞跌跌而來,腳步沉重散亂,氣息紊亂不調,仿佛受了極重的內傷。

那人走著走著,氣力不支,便扶著一顆大樹稍作停留。

少年見此人貌似受傷極重,正自思量要不要管這個閑事,突然又有腳步聲響起,但見兩人一人持勾,一人持劍,正飛速追來。

那受傷之人心知逃不過,索性不再奔逃,靠住大樹,凝神以對。

不一會另外兩人已經追至,持劍那人大喝:“嗜心魔谷心藍,看你還往哪里逃。”

少年聞言心中一驚,傳聞嗜心魔谷心藍食人心而練功,武功奇高,兇殘冷血,臭名昭著,不想今天竟得一見,卻不知又怎么落的如此下場。

其實那嗜心魔谷心藍,所練武功狠毒凌厲,殺人無數,卻沒有吃過人心,那日他練功走火入魔狂性大發,又遇一干正道弟子追殺,他殺的興起,生生掏出了人心,嚇煞眾人,最后存活的人說起這場惡斗,一傳十,十傳百,嗜心魔的外號便叫了出來,谷心藍性子極為孤僻,別人譴責他食人心肝,他也不喜解釋,硬是認了下來,漸漸的臭名昭著,江湖不容。

谷心藍冷笑了幾聲:“若不是我中了我那師弟的暗算,又兼毒發,憑你們也想奈何我。你們知我傷重,一路緊追不舍,好個正派人士,卻只做落井下石之事。”言語中甚是不屑。

持劍那人聞言怒道:“你聲名狼藉,喪盡天良,人人見而得以誅之,如今你死在我們仁義莊的手下,也算是成全你了。”此人名為徐虎,是江湖中仁義莊的人,仁義莊,顧名思義,莊主喬海波使雙刀,一把名仁一把名義,是武林正道有名的俠士。

那持勾之人突然道:“徐大哥,此言差矣,今日還有我們南山門呢。”這人正是南山門的弟子馮炎。南山門也是武林正道門派之一。

徐虎立即改口道:“是,今日惡名滿天下的嗜心魔谷心藍是死在我們仁義莊與南山門的手下。”

少年在樹上聽著不禁好笑:“這兩人在這個時候居然首先想到的是爭搶功勞,真是妄稱名門正派。”

那谷心藍也哈哈哈大笑的三歲,他身受重傷,氣息不足,卻也硬是笑出了氣勢。

“你笑什么!”徐虎怒道。

“我笑你們這些人自稱名門正派,實則勾心斗角,爭搶功勞,行事虛偽,實在是好笑。”谷心藍揚聲道。

少年聽谷心藍說的爽快,不由心中多了幾分好感,心道,這名滿天下的惡人,與傳說中不太一樣,這兩名正派子弟倒顯得齷蹉。

徐虎和馮炎被他點破心事惱羞成怒,但兩人心中又忌憚他功夫了得,不敢貿然上前,心中都盼著對方打頭陣。

徐虎心思多,招呼道:“馮兄弟,我們一起上前制住他。”馮炎點頭:“但憑兄弟吩咐。”

徐虎說:“好,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出手。”

馮炎當下稱好。

只聽徐虎口中數著:“一,二,三。”

話音已了,林中一片寂靜,兩人竟是誰也未動。

谷心藍又爆發一陣大笑:“名門正派啊,我呸!”少年在樹上也是暗自搖頭。

兩人被谷心藍笑的顏面盡失,心中又互相怨恨對方不守信用,只是兩人一起食言,誰也不好說什么。

徐虎當下心一橫,揮劍上前,馮炎一見,也跟上了。

那谷心藍身子倚住大樹,手中也不知道持了一個什么武器,只聽黑暗中叮叮咚咚兵器交叉的聲音,那兩人聯手居然和一個半殘的人只斗了個旗鼓相當。

少年心下細看,那谷心藍的武器是一鐵爪,少年所習武功中也有一門為散魂爪,是以手為爪,他見谷心藍招式精妙,凌厲尤勝自己所習,不由看的入神。

漸漸的谷心藍體力不支,他受傷極重,兩人的兵刃不斷的傷到他的身體,饒是他骨氣硬,連哼也不哼一聲。

少年心下不喜徐虎馮炎兩人行事,但又想谷心藍也是有名的惡人,只是屏息觀看,不愿插手。

最終那徐虎一劍刺入谷心藍的胸膛。少年心道,這下可是完結了。

那谷心藍軟了下來,卻在倒下來的時候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好。。。。好。。。秘籍歸你。。。”就沒了聲息。

他此話一出,樹上樹下三人都是心中疑惑,各自琢磨。

少年心思機敏,稍微一尋思就恍然大悟:“谷心藍見這兩人互相疑心,是以臨死前還留下這么一條反間計,他自然不會帶什么秘籍,不然反間未成,不是別人得了便宜。”

徐虎冷笑一聲:“兄弟好不厚道,原來竟自己得了消息,不告訴我。”

馮炎怒道:“你倒惡人先告狀起來,當初是你說谷心藍傷重命在旦夕,有個大好的機會讓我們名揚天下,邀我前來除害,你心機一向深重,現在想來你不是得到了訊息,利用于我,再找個機會加害于我,好攬了功勞,得了秘籍。”

少年心中奇怪,為何他二人識不破此為圈套。哪知少年自小就被教習權術心術,他悟性極高,加之年紀尚小,不懂成年人利欲熏心,最易昏了頭腦。

兩人當下你一言我一語說翻了臉。

徐虎道:“罷了,我們在此爭吵也無用處,不如搜搜他的身體,看看到底有沒有什么秘籍,若是沒有,豈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馮炎如何相信他,當下冷笑:“那是你搜還是我搜?”

徐虎知他疑心:“馮兄你說。”

馮炎道:“若是我去搜他的身,怕你背后偷襲我,若是你去搜,又怕你其中動了手腳,我看,我們一起去搜吧。”徐虎聞言,點頭:“如此甚好,那我們還數‘一二三’便一起彎身查看,如何。“

馮炎道:“望徐兄弟今次信守約定。”

徐虎也道:“彼此彼此。”

少年心道,這兩人疑心如此之重,都想占了獨功,只要自相殘殺。

只聽那徐虎剛數了“一。。”兩條身影同時一動,兩人皆是“啊。。”的一聲慘叫,又是充滿怒氣同聲道:“你。。。”然后俱沒了聲息。

此下變故太過意外,少年心下好奇,卻不敢貿然,只是躲在樹上仔細望去,原來兩人竟是同時動了心念要殺對方滅口,那一瞬間,徐虎的長劍刺中了馮炎心臟,馮炎的鐵鉤勾穿徐虎的太陽穴,竟是同歸于盡了。

少年見此景不由目瞪口呆,只覺得這兩人號稱正道,卻心機算計,殘害同伴,言之無信,行事與魔道又有什么區別,當真諷刺的很。

他心思謹慎,在樹上靜候了許久,三具尸體靜靜的躺地上,周遭一片寂靜,只有些夜行動物的叫的陰森森,平添幾分恐怖。那少年自然不會懼怕死人,他見三人都沒有了半點聲息,便躍下樹去,在三人尸體邊來回查看,也不去觸碰,正想著回去把一切告訴義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腕,少年大驚,待要掙脫,卻發現那手上沒有半分勁力,他趁著月光看過去,發現那是谷心藍的手,本應該死去的谷心藍此時眼睛大睜,嘴巴一張一合,吐氣細弱紋絲,依稀可辨兩個字:“救。。。。我。。。”

新華字典crybaby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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