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誰是君默?五人俱是一怔,奇怪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納蘭挽風一皺眉,略略思考后淡淡道:“她說的應該是念君默,十萬年前心州的州王,也就是彼時,身為王后的遙姬的丈夫。”
碧梧晴詫異地看著他:“你連這都知道?!”
“……《九州史記之心州國》,我方才正好看到那一段歷史。”
“我去……”碧梧晴翻了個白眼,“等等!她剛才是看著曹師兄說的……難不成……”
曹易臨見眾人齊齊地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向自己,慌忙擺手道:“我可是根正苗紅的濱水州人啊!跟心州王室沒有半點關系!”
于是眾人又下意識地望向半空中的遙姬——在五人孜孜不倦地整個討論過程中,她沒有半點想要攻擊的意思,只癡癡地凝視著曹易臨。這會兒見曹易臨的目光雖眾人一起轉向自己,她才微微恢復了一點理智,慢慢地從半空中降了下來,徑直來到了曹易臨面前。
“君默……”她的眼里仍是沒有別人,伸手便要去摸曹易臨的臉頰。
“小心!”夜鶯徑自把曹易臨往后一拉,而后閃電般抽出雙劍迎向遙姬!
遙姬接近曹易臨不成,原本癡情柔媚的臉龐瞬間變得陰狠起來,揮手打出一道靈訣直擊夜鶯面門!
夜鶯不閃不避,嘴唇輕啟,劍刃之上隨之附上一層幽幽藍光,雙手由上至下狠狠一斬,便將遙姬的那道靈訣不費吹灰之力地打了回去!
遙姬側身閃過被打回的靈訣,正要繼續掐訣,突然黛眉一皺,生生停住了所有動作!
眾人一愣,這才注意到,遙姬破封而出后,就一直是半透明狀態——即沒有肉體的魂魄狀態!這當口她的動作突然凝滯,眾人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卻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魂魄開始劇烈波動,狀態十分不穩定!
“趁她病,要她命!”夜鶯當機立斷地喝道!
趁著剛才她抗遙姬的時候,早已準備好各類術法的其余四人聞言當即揮動手中凝聚好的攻擊性法術——他們五人雖然分派天差地別,但山鬼門的規矩是,一旦成為高級弟子,就可以也必須開始學習術法修仙,于是下一秒,碧梧晴的遲緩沉默術、納蘭挽風的鳳凰真火、蘇霏的雷擊術、連同夜鶯的天玄劍訣同時發動,齊齊射向遙姬!
曹易臨是五人之中唯一選擇修身養性之道的,學得大多是防御療傷的術法,沒有多少攻擊性,(這也是他常常被夜鶯欺負,嫌棄他沒用的主要原因……)故而此時并沒有像其他四人一樣沖上去圍毆遙姬,而是飛快地掐了一個防御結界扔給實戰經驗最少的菜鳥碧梧晴,下一個才扔給夜鶯——卻不知這一念之差,給了遙姬可乘之機,險些釀成大禍!
遙姬見四人的法術攻來,嘴角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原本震顫不斷的魂魄突然原地消失,四人的法術全部落空!
“怎么回事?”夜鶯皺眉,回頭問四人。
碧梧晴搖搖頭:“我們也不知……師姐小心!”
卻是遲了——原本消失無蹤的遙姬突兀地再次出現在夜鶯身后,趁她不備,冷冷一笑,徑直附到了她的體內!
夜鶯的瞳孔猛地放大,下一秒便失去意識,直直倒在了地上!
“師姐!!!”
夜鶯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天。
彼時她正躺在先前狐族給她安排好的房間里,蘇霏坐在她床邊細心地為她擦拭額上的冷汗,碧梧晴和曹易臨歪坐在一旁呼呼大睡,納蘭挽風面無表情地坐在碧梧晴旁邊繼續翻看一本不知名的書籍。
“師姐!你醒了!”蘇霏驚喜地叫道,碧梧晴和曹易臨當即被吵醒,屁顛屁顛地趕到她床前一臉關切地看著她,納蘭挽風也從書頁中抬起頭,微笑著起身走了過來。
夜鶯愣愣地看著他們四人,最終把視線停留在曹易臨臉上。
“師姐,你感覺怎么樣?”曹易臨渾然不覺,笑呵呵地問道。
夜鶯張了張嘴,停滯了兩秒后才道:“……君默。”
“…………”
刷地一下,四人齊齊后退,如臨大敵地瞪著她:“魔女!還我師姐!”
夜鶯,不,應該是遙姬眨了眨眼睛,忽的燦爛一笑:“她一介凡人,可能勝的了我嗎?”
“混蛋!”曹易臨大怒,“你居然殺了我師姐?!我跟你拼了!”
“曹師兄不要沖動!”一旁的碧梧晴和蘇霏連忙伸手攔住他,納蘭挽風皺眉,上前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遙姬漫不經心地抬起手撥弄了一下指甲:“我不想怎么樣,只是想活下去罷了。”
“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以你的本事,何需強占一個凡人的身體?”
遙姬輕輕一笑,竟然帶了些許苦澀:“我的本事是很大,可九天喪魂陣也不是那么好破的……如今我三魂七魄只余一魂四魄,若不依附活人肉身凝聚魂魄,只怕我現在早已灰飛煙滅。”
碧梧晴聞言雙眼一亮:“活人肉身?你的意思是,師姐其實還沒死?!”
遙姬頓了頓,終是別過頭淡淡道:“她的魂魄已被我封印,待我傷愈,自然會放她出來。”
“那你剛才為什么說她死了?”曹易臨不爽道。
遙姬瞥了他一眼:“我有這么說過么?”
……好吧,她確實沒這么說過,只是那句“她一介凡人,可能勝的了我嗎”實在很容易讓人誤解……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重新給你找一個更好的肉身,還請你放過我師姐。”碧梧晴分析了一下遙姬的話,發現她言語間,并不像狐族人所說的那樣罪惡滔天,雖然看上去不好相處,但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至少,她附在夜鶯身上只是為了凝魂,并沒有想要謀害她的意思,所以她這會兒才敢如此提議道。
遙姬聞言笑了:“我不要。”
“為什么?”
“附在她身上,我才可以和君默在一起。”雖然她當時選擇夜鶯附身,不過是時機恰好之下的最佳選擇,但真的附上身后她才發現,這具身體的主人,竟是她的君默,也就是曹易臨此生命定的另一半!
曹易臨嘴角一抽,忍無可忍地大吼:“我不是你的君默!”
遙姬臉一板:“你是。”
“你憑什么說我是!”
“……當年你死的時候,我留了一絲神識在你的魂魄中,所以不論你轉世多少回,我都能找到你!”
曹易臨倒吸一口冷氣:“你……你是說,我是你十萬年前的丈夫的轉世?!”
遙姬眼神一黯:“原來,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么……”她在九天喪魂陣中飽受折磨早已忘卻了時間,苦苦支撐只為有朝一日能破封而出,而每隔百年念君默轉世投胎之時,她留在他身上的神識便會與她相呼應,讓她知道她的君默活得很好——這便是為什么禁地湖泊每隔一兩百年就會發一次光的原因,也是支撐遙姬永不放棄與九天喪魂陣對抗的動力所在。
碧梧晴眼珠一轉,好聲好氣地勸道:“無妨,你不是照樣找到了你的君默么?只要你傷愈,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碧梧晴!你胡說八道什么!”曹易臨氣得直跳腳。
“嘛嘛,曹師兄,人家可是惦念了你整整十萬年哎,你怎么著也該給人家一個機會吧?”碧梧晴笑瞇瞇道。
“我…………”
“好了!”納蘭挽風皺眉,打斷了碧梧晴和曹易臨毫無意義的爭吵,“反正現在我們也無計可施,一切等她傷愈,放了夜師姐再說。”
“篤篤篤——”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啊!?”曹易臨沒好氣地喊道。
“諸位,林某特來領罪!”
四人自動無視了床上的遙姬,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齊齊看向蘇霏——作為唯一一個從頭到尾置身事外,只看好戲卻從不發表任何評論的人,她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前開門。(…………)
“喲,這不是狐族至高無上的七大長老嘛!怎么跪在門口不起來呢?”碧梧晴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門口的林長老等人,冷冷一笑,譏諷道。
林長老抖了抖:“林某特來領罪,同時感謝諸位幫我狐族除去心頭大患!”
“領罪什么的,我們可承受不起!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們既然接了林大長老的任務,自當拼勁全力完成任務。”碧梧晴笑瞇瞇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長老七人,“至于林的長老自己有什么另外的安排,我們也管不著不是?”
這三天來,他們幾個一直擔心昏迷不醒的夜鶯,暫時顧不上林長老等人,現在嘛……
“我……我……”林長老急得冷汗直流,枉他活了三千多年,竟是說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小丫頭!
“再說了,我們也不算完成任務。”碧梧晴漫不經心地指指坐在床上的遙姬,“噥,看到沒?那不是我們的師姐,而是被你們的魔狐附身成功的遙姬!”
遙姬聞言,甚是配合地伸手捋了捋額前的劉海,然后沖林長老幾個千嬌百媚地拋了個媚眼!
“啊?!!”林長老七人一聲尖叫,當即連滾帶爬地倒退了好幾米!
“…………至于這么夸張么?”碧梧晴抽了抽嘴,甚是不屑道。
“碧……碧姑娘……如今……該怎么辦啊?”見遙姬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林長老這才顫顫巍巍地道。
“怎么辦?涼拌唄!”碧梧晴甚是不負責任地聳聳肩。
“可……可……”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她現在實力大損,已無威脅。不過呢,憑你們青丘是沒本事看住她的,不如交給我們山鬼門處置,如何?”遙姬現在占據了夜鶯的身體,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養好傷,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掌控在山鬼門手上,否則落在這些對遙姬恨之入骨的狐族人手上,夜鶯豈不是很危險?
“好好好!”林長老巴不得早點扔掉這個燙手山芋,二話沒說地就答應了。
“那么,我們也該收拾收拾回去了,記得回頭把我們的報酬送來啊。”碧梧晴笑瞇瞇地叮囑道。
“是是是!”
“哦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碧梧晴一拍腦門,俯身對林長老低聲道,“我記得你說,遙姬從小被你們狐族秘術封印,法力和妖類氣息全無,對吧?”
“是……是啊。”她突然問這個做什么?林長老有點蒙。
“現在那種秘法還在嗎?”
“在啊。”
“去抄一份給我。”
“啊?這……這可我狐族最重要的秘法之一,從不外傳的……”
“嗯?”碧梧晴挑眉,“你的意思是,情愿跟我們山鬼門為敵咯?好啊,遙姬我們不帶走了,報酬我們也不要了,你就等著我們山鬼門聯合嶗山派和無悲寺,一舉毀了青丘吧。”她可沒忘記,炮灰玄明道長和了然大師是什么來頭。
“別介啊!我……我答應你就是……”
“林長老果然識時務為俊杰,我甚是欣賞。”碧梧晴滿意地笑道。
翌日,碧梧晴收好了林長老偷偷塞給她的秘術,跳上狐族人特意為他們準備的飛天狐車,就這么直接飛回了山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