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出手，”

秦東苦笑一聲，扶起吳用，

“就怕他們執意‘攘外必先安內’，先滅我，再剿外敵。”

吳用默然，帶著一絲希望，祈禱著。

“若他們實力不足，無法剿滅城外怪物，那秦道長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出手，無需顧慮這么多了。”

吳用的話給了秦東很大的啟示，他摩挲著下巴，頗為贊同。

“你說的對！只要我干掉他們一部分，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加入，反正他們人手不足，肯定只捏著鼻子認了。”

吳用有些跟不上秦東的腦回路，一臉懵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明明我的初衷不是這樣的！秦道長怎么會這樣理解？”

“不過，話糙理不糙，理還真就這么個理。”

見吳用也被自己說服，他頗為滿意，將李隨風和伍愛暫時托管給吳用。

“這兩個人你要好生照顧，對我都有大用，哦，對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臨走前特意交代，

“如果碰到一個黑色的嬰兒，別猶豫，趕緊跑，能跑一個是一個。”

吳用茫然點頭，待秦東徹底離開后，出于謹慎，他帶著兩個托管的家伙轉移了陣地，縱使下水管道中處處有他的眼線。

他不知道，這份謹慎在不知不覺中救了他一命。

行走在外，秦東還有些小心，畢竟他的頭上還帶著一頂疑似感染者的帽子，只是行走在凡俗間，他并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他的目的地是鹿臺的黃金商圈，理由也很簡單。

清凈宗的隊伍實力太強，足足有五位筑基修士，除非他們落單，否則秦東不會有一星半點的偷襲打算。

柿子得挑軟的捏。

簡單的排除法后，他的目標就變得清晰明了——

聚集在黃金商圈附近，靈氣波動稍弱一籌的修士團體。

數量更多，平均實力更差，行動也更加散漫，這不倒霉誰倒霉。

時間雖晚，但夜色還未降臨，他抽空洗了個澡，換了身像樣的衣裳。

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得歡，這一身行頭少說能擋掉大半不長眼的小角色。

太陽星掛在西頭，百姓都乖巧縮在家里，不再外出，街道上變得空蕩，秦東也有些無聊。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此刻還沒到點，太早出現顯得過于高調，他可是去偷襲暗殺，而不是正面強拆。

他偷偷潛入一間農舍，窺視普通凡俗的晚間生活，給自己找點“直播”打發時間。

這是一戶再普通不過的三口之家。

丈夫有一門石匠手藝，最近沒了活計，現在在院子里打磨石頭；妻子原本在家織布，沒了原料，暫時歇工，正準備做飯；兒子還小，調皮搗蛋，想要出去玩，但家里的門牢牢鎖著，只好跑去求媽媽。

牙祭失敗后，鹿臺的局勢愈發緊張，現如今更是徹底封城。

丈夫沒了收入，每日唯一的任務就是外出打探最新情況，今日要聞便是城內出現的游蕩餓死鬼。

妻子沒法織布，每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兒子關住，以及每日的生火做飯。

秦東蹲在屋頂上，揉了揉眼睛，默默看著她從見底的米缸里舀出所有米，又倒掉放回，如此反復幾次，原本空蕩蕩的大缸，不知不覺又裝滿了飽滿圓潤的新米。

這可不是見證奇跡的時候。

兒子來了。

“媽媽，我想出去玩，找康康和敏敏！”

男孩八歲模樣，最是閑不住，此刻抱住媽媽略顯瘦長的大腿，搖頭晃腦撒嬌著。

“別出去！外面有專門吃小孩的餓死鬼，康康和敏敏都被吃了！”

婦人嚇唬著，手上活不停，如法炮制，將腌菜缸填滿，這是酸白菜，聞著味兒，腌制的火候不早不晚，剛剛好。

“啊，可你那天還說他們都被妖婆用馬車接走了！”

男孩并不省心，圍著媽媽轉圈圈，婦人并沒有理會，先將大米丟進土灶，再在鐵鍋里鋪滿木頭，這才抽空捏著兒子軟塌塌的鼻子，歪著腦袋敷衍著。

“這是爸爸說的，我們都要相信爸爸，對不對？去洗個手，準備吃飯吧，今晚吃你最喜歡吃的大米飯就酸菜。”

男孩歡呼一聲，蹦蹦跳跳，去找院子里的爸爸。

院子里，男人正小心打磨著一株一人高的石樹，邊上早已挖好一個深坑，石樹的模樣和造型都是參照清凈觀外的鐵樹，見兒子跑來，男人露出開心的笑容。

“去把爸爸屋子里的肥料拿來，以后咱們要把這個樹照顧好，保佑咱們五谷豐登，你個調皮蛋子，記著，不準亂摸亂碰！”

這似乎是一戶信奉生死神樹的人家。

秦東默然，看著男孩從屋里扛出肥料，撲哧撲哧喘著粗氣，將肥料扔到坑里。

秦東認不得康康，也不認識敏敏，他只能認出，這是半截男孩的身體。

秦東起身，看著一家三口溫馨的畫面，將畫面改寫為“最后的晚餐”，他咋吧咋吧嘴。

“這么一搞，我也餓了，早點去飄香樓吧。”

飄香樓、不賭坊、聚寶樓組成的黃金商圈依舊熱鬧非凡，紙醉金迷下，看不出半點的恐慌與異樣。

飄香樓一樓食客們塞得滿滿當當，沒有半點空位置。

秦公子也看不上一樓的位置，直接上了二樓貴賓層

他在二層占了張桌子，倚靠在護欄旁，菜單就在面前，山珍海味琳瑯滿目，但并未超出想象，見小廝安靜等在一旁，犯了選擇困難癥的他想看看店家的推薦。

“你這有什么推薦？”

小廝不答，從身后掏出一張全新的菜單，上面的菜色更加豐富，更加誘人。

龍眼肉糜羹、肝膽相照燴菜、涼拌耳聽目、八尺八千層舌……

秦東在菜單上圈圈點點，合上菜單，豪氣吩咐道：

“我勾上的，全不要，剩下的都給我來一份。”

小廝面露憨笑，并沒有挪腳，好心勸道：

“客官，這些菜價相當之高，一個人恐怕吃不完，要不您再挑挑。”

秦東瞟了小廝一眼，從懷里掏出一千兩的銀票，拍在桌子上，但小廝腳底生根，依舊侍立在旁。

“客官，您點的這些菜，不是銀票能夠支付的。”

秦東后知后覺，掏出四朵鐵樹花瓣，小廝立刻變得極度熱情，腳下生風，邊跑邊朝樓下報著菜名。

打發走小廝，他這才有時間觀察飄香樓的布局。

二樓類似一個觀光樓層，正中心是樓梯口，四周環繞著雕刻有云朵的木質欄桿。

一樓則是大堂，擺著許多小桌。

飄香樓并沒有三樓。

秦東打量四周，發現二樓相當冷清，連同他在內，總共只有四桌，間隔都非常大，近乎分布在四個角落，每一桌都有人站在護欄邊，朝著樓下指指點點。

他此刻坐在護欄邊，伸出頭便能看見樓底下密密麻麻的食客人頭，吃的清湯寡水，沒什么油葷。

他撇撇嘴，想起農舍里詭異填滿的米面、腌菜，希望底下這群人吃的不是這種玩意。

沒過多久小廝跑了回來，手上捏著紙筆，一臉謙卑。

“這位貴客，還請選一下食材。”

秦東有些困惑，難不成還是前世餐館的模式，得先在菜柜里點菜？

見秦東久久不說話，小廝一拍腦袋，趕忙道歉，快速解釋著。

“您看看樓下，有什么想吃的，直接點。”

小斯拍著胸脯保證道：

“我們現活現殺，保證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