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的**還同往日一般沒有什么大的變化。
沈心怡的回歸并沒有給這個皇宮帶來什么大的波動,唯有幾個得寵的妃子私下里面抱怨自己的寵愛恐怕又會減上幾分,心里面十足的怨恨著她,為何要回來。
原本按照劉鈺的說法,在秀女大選結束之前,沈心怡近來都要住在乾清宮里面,可是沈心怡既然身子未愈,皇后就特意將紫薇宮沒有動彈,另外尋了一處相距不是很遠的宮室安置這些秀女。所以沈心怡還是如同往日那般悠閑地躺在自己的臥室里。離開不過短短的一個月,宮中儼然一副百花盛開,嬌艷明媚的春景,滿院子的花香隱隱的飄入屋里,鼻端縈繞著香氣,讓人的心都要沉醉了。
沈心怡拉了拉身上桃色的薄毯,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自從入宮之后,她好想愈加的怕冷,身體也沒有以前好了,想到義父曾經為自己費盡心思調理身體,現在都被自己糟蹋的所剩無幾了,如果義父泉下有知,只怕會氣的大罵自己不孝吧。此刻的她透過窗戶看著藍藍的天空,陽光慢慢地照在她的身上,好困呀,似乎聽到了義母的歌聲,眼睛不知不覺就閉上了,手中的絲帕也掉到了地上。
意識恍惚之間,好像聽到外面傳來氣憤的喊聲:“當真是氣死我了?!?/p>
“都小點聲,我剛剛去看了,主子在屋里面睡著了,你是不是又想把主子給吵起來?”春花小聲的道,“又怎么了,誰竟然敢得罪我們的福公公?”
“唉,別提了,”小桂子壓低聲音,“我原本也是不知道,今日想去內務府拿點漆回來補補桌角,也沒有知會他們,就悄悄的去了,你知道我在那兒聽到了什么?”
“怎么了,他們又亂嚼什么舌根?”春花問道。
“那些個狗娘養的,下三濫的,不得好死的東西。竟然議論起咱們主子來,還說咱們主子之所以在山里面住了一個月之久,并不是為了養病,是因為前些日子和一個侍衛一起掉下山崖,共患難,過了一天一夜,什么情意綿綿,同甘共苦……什么下流的話他們都說的出口。我氣得不行,立刻沖上去把那些個多嘴給教訓了一頓,可是我心里面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咱主子這樣的冰清玉潔,怎能讓他們這樣編排?!?/p>
沈心怡本來倚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已經睡著了,一聽到這些話,她的瞌睡蟲全被炸沒了,立時醒了過來。
宮里頭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謠言?有了無塵禪師給自己辟謠,以無塵禪師的名望和地位應該沒有人再會起疑心才對。如果這些話傳開來,那么自己的名聲可真的就毀了,百口莫辯。當初夏建華身受重傷,也一直留在山中休養,在劉鈺和皇后的車駕走了之后,又過了十幾天,夏建華的傷勢穩定下來之后,才被他父親派來的人接回了家。自己在山中的那一個月里面,足不出戶,雖然兩人根本就見不到面,可是伺候在她身邊的都是自己宮里面的人,也比好去辯解。這些話如果傳到劉鈺的耳朵里面,即使有無塵大師的辟謠,以劉鈺那多疑的性子,面上即使不會表現出來,心里面也會心存芥蒂,再想到在山上,皇后的幾句話就讓劉鈺臉色大變,眼露兇光,沈心怡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冰窖,太冷了。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流言可以殺死人。這些謠言就好像一把把鋒利的卻看不見的刀子,會慢慢地把她殺死。她原本以為皇后現在忙于選秀的事宜和太后生辰慶典的事,應該沒有功夫在顧忌到自己,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太過于單純,低估了宮里面的勾心斗角。現在看來,皇后對她已是恨得要死,要趕盡殺絕了。越想越是害怕,沈心怡煩悶的翻了一個身,思索起對策來。
“怎的會有這般的傳言?”春花略一思索也知道有些不好,變了臉色。她看了看屋里面,沈心怡似乎還在睡著,她回頭對小桂子道:“都小點聲吧,這種話可千萬不要傳到主子的耳朵里,省的污了主子的耳朵,主子原本身體就不好,這下子元氣大傷,還沒有修養過來,我們還得……”
兩人越走越遠,說什么再也聽不到了。
正午的春光下,溫暖的光線透過綠綠的樹枝落在漢白玉雕磚的地面上,落在朱紅的九曲回廊上,落在鑲嵌著竹紗的窗欞,落在身上的薄毯上。身上暖暖的,心里卻是一片陰冷,原本和皇后決裂之后,她就明白會有那么一天,自己會沒有翻身之地,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婕妤而已,最能信任的人陳志也不在身邊,她又該去相信誰,怎么辦呢?
她正兀自出神著,忽然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來,原來是春花輕輕地捧著一盤東西走了進來。
見到沈心怡睜著眼睛,她很是吃驚,才恢復成往常走路的樣子,又說道:“主子,您醒了,這樣睡恐怕會著涼,您的身子還沒有好利索,還是……”
“我沒有什么大礙?!鄙蛐拟Φ?,隨即看到春花手里面的的果盤問道:“這是什么東西,又是哪里的貢品嗎?”
“這個……”春花抬頭看了一眼沈心怡,“主子,您難道忘記了?”
“什么事情,我睡迷糊了。”沈心怡漫不經心的問道。
春花回答道:“明天可是太后娘娘的壽辰,這是慈寧宮剛剛送過來的壽果,奴婢前幾天就和您說過了?!?/p>
太后壽辰?
沈心怡這才猛的反映過來,明天就是三月初十了。
春花遲疑了片刻問道:“主子,明天晚上慈寧宮里面還有**家宴,剛剛傳的是太后的懿旨,說是**里面的妃嬪都要參加的,主子您看這一次是不是要告病呀,就說主子身子不好,怕把病氣帶到慈寧宮,不吉利……”
哼,躲得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還是會來,想起剛剛所聽見的謠言,沈心怡冷笑道:“去,既然太后都下懿旨了,我又怎能不去呢。我會好好的表表我的孝心。”
☆☆☆☆☆☆☆☆☆☆☆☆☆☆☆☆☆☆☆☆☆☆☆☆☆☆☆
簡單的裝扮了一下,沈心怡就扶著春花的手出去了,并沒有乘車輦,跟著前來傳話的小內侍就像慈寧宮走去。
雖說太后向來崇尚節儉可是貴為皇家太后的壽宴,還是要擺出皇家的氣勢來,筵席,賞賜,歌舞,賀表等都是不可或缺的。
這次的筵席設在慈寧宮里面。慈寧宮的殿堂,少了其它宮室富麗堂皇、富貴逼人的奢華,卻多了一份祥和寧靜的氣韻。即便是**盛宴即將開席,也不見得會有人吵吵鬧鬧,都是靜靜沉默不語,格外的溫順。
沈心怡進來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的宮妃,正三三兩兩的圍著幾張桌子壽果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大殿正中央的是一張鳳藻玉案,桌上雕著麻姑獻壽的圖案,預示著太后萬壽無疆,那就是太后的座位。兩側是帝后的席位,左側是劉鈺的龍案,巨龍在祥云間飛舞,透出天子的威儀,右側是皇后的鳳案,鳳舞九天,顯出皇后的端莊儀態,三人都還沒有到。
沈心怡按照位份,在訂好的位子上坐下來。附近幾個妃嬪看見她,都顯露出鄙夷的神色,偏過頭去,沈心怡心知那是由于謠言的緣故。
筵席的時辰還沒有到,諸妃嬪都在閑談聊天打發時間,不外乎什么粉最好用;什么吃食最養顏;什么衣飾最好看之類的。沈心怡好沒有做熱凳子,那些人就把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麗妃第一個發難,笑道:“妹妹真是水靈了不少,雖然說是大病了一場,如今看來,反倒是比那四大美人西施還要勝過幾分,看的姐姐我都忍不住要動心了?!?/p>
“麗妃姐姐過獎了,妹妹蒲柳之姿,哪里及得上姐姐儀態萬千,尊貴無比呢?”沈心怡笑道。
“聽說妹妹在翠華山遇襲,多虧了有人拼死相救,才逃過一劫,是不是真的?”麗妃又道:“唉,姐姐聽了之后可是擔心得不得了,日日在宮中為妹妹祈禱,盼妹妹能夠平安歸來,想是菩薩聽了姐姐的禱告,讓妹妹平安歸來,姐姐心里面欣慰不已。”
眾妃都望著沈心怡,期待著她如何回答。
“妹妹先謝過姐姐了。”沈心怡微微一笑道,“都是皇上福澤庇佑,才能夠有幸逃過一劫,得以保命。”
“可惜妹妹受了一場驚嚇,大病了一場,誰知道反而因禍得福,出落的愈發明艷動人,看來這山里面倒是比宮里面更適合養病呀?!?/p>
哼,果然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沈心怡心中泛著冷笑,臉上卻絲毫沒有變化道:“當時婢妾身子虛弱,難以行動,多虧皇上體恤憐愛,才得以在山中養病,都是托皇上的福?!?/p>
旁邊的于貴嬪笑道:“只怕是那寺廟里面有人將妹妹絆住了吧,讓妹妹心里面舍不得離開吧。”
眾妃看著沈心怡都捂著嘴輕笑,眼里面都含著蔑視。還真是不留一點兒情面,赤裸裸的挑釁呀。
沈心怡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道:“姐姐說得對極了,還真是有人把妹妹給絆住了。無塵禪師是當世的得道高僧,精通佛法,婢妾實在是仰慕已久,恨不得日日侍奉受教才好。只可惜他老人家行蹤飄渺不定,賽過神仙,難以長久的聆聽教誨,思及此,總覺得心中十分的遺憾?!闭f著又看向麗妃笑道:“莫不是姐姐也希望能夠聆聽大師的教誨,希望去山中住上一段日子。”
麗妃笑道:“我倒是想,可是我福薄,沒有妹妹這樣的好機緣吶?!?/p>
“若要機緣,這有何難呀?!鄙蛐拟Φ溃骸爸灰憬阋恍南蚍?,就有妹妹代替姐姐去向皇上懇求,如今太后娘娘正病著,姐姐能夠誠心的禮佛祈福,必定會感動上天,太后娘娘得病也會好轉,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一定會感激姐姐的,我相信皇上一定會答應的,姐姐,你說怎么樣?”
看著麗妃臉上的怒色,沈心怡裝作沒有看見,繼續火上澆油道:“難道姐姐你不愿意為太后她老人家去廟里面祈福?”
旁邊的于貴嬪忍不住插話道:“無塵禪師是得道高人,我等都希望能夠聆聽大師的教誨,只是聽說那廟中可不知有大師一個人,還有……”
“還有什么?”一個華麗中透著甜膩的聲音傳來,將于貴嬪說了半截的話給硬生生打斷了。
眾妃都回頭望去,夏貴妃一身大紅錦繡曳地長裙,層層疊疊,華麗無比,頭上朱釵微微晃動,再也沒有人說話。
眾人都知道太后喜歡簡單樸素,此次的壽宴,妃嬪大都打扮的清新素雅,放眼望去,都好似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動人。唯獨她與眾不同,一身百花叢中彩蝶飛舞的刺繡宮裝,帶著鑲嵌著紅鉆的金步搖,額飾也用的是一顆磨成水滴樣的紅鉆,紅鉆用銀鏈子系在額間,耳上戴著也是鑲著紅鉆的耳環,點點碎鉆的光芒,在她的發間、耳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站在那兒,奪人眼球,就像是國色天香的牡丹花,無人能及。
這些為了討太后歡心,特意穿的素雅的妃嬪倒成了她的陪襯。
她的身影微微一側,后面還站著一個人,竟然是張雨綺。這些天來,她一直足不出戶,靜靜地養胎,就連沈心怡都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此時的她已經懷孕有五個多月,一身寬松的素色長裙,腹部明顯的高高隆起,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生怕出什么叉子。
看到沈心怡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劃過,雨綺沖她微微一笑,隨即又退了回去??磥磉@些日子夏貴妃也沒有為難她,日子過得還不錯。
夏如雪璀璨的一笑,姿態嫵媚動人:“剛剛大家都在說什么?如此的開心,不妨也說來聽聽,本宮最喜歡湊熱鬧了。”說著看向于貴嬪:“好像聽于妹妹說那相國寺里面還有什么?本宮沒有聽清楚,妹妹再說一遍可好?”
于貴嬪變了臉色,低著頭,絞著手中的帕子,不再言語。眾妃也是噤若寒蟬,不敢吭聲。她們這時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所談論的謠言不僅僅事關一個宮妃的名節,還涉及到……
“麗妃姐姐和于貴嬪妹妹身處宮內,竟然還知道這么多相國寺里面的事,實在是令本宮大為驚嘆呀。”夏貴妃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青蔥玉手,從果盤里面拿出紅彤彤的喜果。兩寸長的指甲上沒有佩戴妃嬪之中流行的護甲,上面涂著大紅色攙著金粉的鳳仙花汁子,看上去格外的耀眼,比那些戴著護甲的宮妃更加妖冶。那紅彤彤的喜果在她的手上好像活了一般,顏色分外的顯眼,讓人心驚。只見她一雙鳳眸泛著冷意,看過殿中的每一位妃嬪,在沈心怡的身上停留了一小會,又若無其事的移開。
“咦,大家怎么不說了,本公正洗耳恭聽呢?”夏貴妃笑道。
麗妃打了個冷戰。夏承志現在處于一種半隱退的狀態,使得夏貴妃不再像往常一樣,可是她積威已久,現在又露出那種嗜血的樣子來,使得眾人一下子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好大一會兒,還是陳賢妃有膽量,輕輕的笑了一下道:“剛剛我們都在說相國寺的護身符靈驗無比,還聽說眼下無塵禪師正在寺里面,禪師是得道高僧,是接近神仙般的人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向他老人家求個護身符來?!?/p>
“正是如此呢,”麗妃也笑一笑接口道:“婢妾也是聽聞無塵禪師在相國寺,就向沈妹妹打聽了一下,沈妹妹也說那里靈氣十足,有神靈庇佑,她也好得快一些,這不小公主近日來有些咳嗽的小病癥,所以就想為小公主去討一個護身符來?!?/p>
“哦,那可要小心謹慎的服侍小公主了,如今皇上就這么點骨血,”夏貴妃笑道:“麗妃姐姐是個有福氣的人,我們都及不上呢?!?/p>
眼看著話題到了小公主身上,眾人都松了一口氣,雖然言笑晏晏,但是還是比不上剛才的氣氛。
陳賢妃笑道:“說起孩子來,張才人肚子里的才是最嬌貴的呢,如今才不過五個月,只怕太想還不是很穩,快快入座吧,不要站得太久?!?/p>
“貴妃娘娘這些天來負責照看張妹妹養胎,實在是辛苦了?!蔽湔褍x也說道。太后病倒之后,皇后事務繁多,分不開身,照顧張雨綺腹中胎兒的任務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夏如雪的身上。
“這也是本宮為皇上盡心盡力啊?!毕娜缪╂倘灰恍Φ溃骸敖K究是皇家的子嗣,皇后娘娘貴人事多,忙不過來,我即使再辛苦,為了皇上也是值得的?!?/p>
眾妃又是一陣阿諛奉承。正說著,門外的內監一聲長宣,隨即皇后扶著太后走了進來,步入大殿。
眾妃嬪立馬起身行禮。
太后慈眉善目地坐在玉案后面,看著下方的妃嬪,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币驗槔p綿于病榻的緣故,太后的臉色不是很好,滿面憔悴,精神看上不也不是很好。
太后與諸妃說了幾句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沈心怡,眸光微微閃動,隨即溫和的一笑道:“聽說你前些日子著實受了些苦楚,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回太后的話,婢妾身子好多了。”沈心怡恭敬的起身行禮回話道:“讓太后憂心實在是婢妾的罪過,婢妾真是惶恐不安。”
“那就好,皇上也一直惦記著你,上次在哀家這里還說起你,其他人都沒有你伺候的周到細心。不過呀,這一次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那一群匪徒可真是目無王法。”太后搖搖頭嘆息道。
關于相國寺的襲擊宮妃事件,自然而然很快便找到了元兇,就是上一次行刺劉鈺未遂的復齊會,從現場的蛛絲馬跡,,還有刑部官員的調查都得出的是這個結論,動機也在正常不過。深恨大楚的復齊會的這一批反賊,上一次行刺劉鈺不成轉而對無辜的妃嬪下手,就是再向劉鈺示威,而且這一次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殺掉夏承志的兒子夏建華,要讓夏承志斷子絕孫,沈心怡不過是最無辜的一個罷了。
當然這些都是場面上的說辭,究竟查出了什么,沒有人知道,因為無論是前朝還是**,大家都不愿意再提及此事。
“婢妾多謝太后娘娘掛懷,太后的大恩大德婢妾感激不盡。都是蒙太后和皇上的恩澤庇佑,婢妾才能好轉,婢妾心里面感激不盡?!鄙蛐拟屑さ匮壑虚W著淚花道。
太后又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就命沈心怡落座了。
沒多久,合宮的妃嬪就都到齊了,齊聚一堂,就好像御花園里面的百花,爭奇斗艷。說著吉祥話討太后歡心,還有人稱贊皇后娘娘賢良孝順的,沒有幾句話,就把話題帶到了張雨綺身上。
張雨綺是目前皇宮里面唯一的一個有身孕的妃嬪,雖然她的微分地位,卻是眾人眼中的焦點。
“聽說張才人的父親想要謀一個官爵?”陳賢妃問道。
“正是如此,家父一心想要報效國家,可惜出身卑微,一直未能如愿以償。好在如今皇上下了旨意,選拔人才,不論出身,所以才有了機會。這都是皇上的恩德,臣妾心里面十分的感激?!睆堄昃_小心翼翼的說著。
“既然是貴人的父親,賞賜一個出身也是應該的,那鳳妃的父親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才一連升了好幾級嗎,哪怕是看在皇嗣的面上,也應該如此呢。”麗妃雖然笑著道,可是話里面還是隱隱帶著幾分醋意。
“雨綺哪里敢逾越呀?!睆堄昃_謙卑溫順的笑著道。
沈心怡低頭輕輕一笑,看來宮中還真是個讓人快速成長的地方,這個小丫頭圓滑了不少,連為人處事都精通了不少。
忽然皇后插話道,“既然張才人都能謀個好出身,不知道梅婕妤為什么不尋個好出身呢。不如一起稟告上來,由本宮做主,向皇上進言可好?”她的笑容燦爛,十分的溫婉,可是看在沈心怡的眼里面卻是別有用意。
當場就有好些妃嬪露出鄙夷的神色來,沈心怡的出身還比不上張雨綺,張雨綺的父親雖然是個商賈之人,可好歹還是大楚的子民,還是京城的首富,有些用處,反觀沈心怡,卻是個……
沈心怡的心里面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念頭來,她的臉色依然沒有變化,恭敬地回道:“婢妾出身卑微,從來沒有此等念想,還望皇后娘娘明鑒。”
“說的也是,我們大楚就算是賞賜爵位,由庶族變為士族,那好歹也要是三代以上的良民才行,豈能由一個小小的姜國人氏來擔任?”于貴嬪眼含鄙夷之色,諷刺道。
“那里還分什么姜國人,現在都是楚國人,于貴嬪說話也太不知分寸了,難道你認為這天底下還有姜國嗎?”皇后冷冷的掃了一眼于貴嬪道。
于貴嬪一下子白了臉色,心知到自己犯了言語不慎的大忌,當下便道:“還望皇后娘娘恕罪?!?/p>
皇后擺擺手,沒有再責怪她,于貴嬪拍拍胸口,又喝了一口茶,臉色才恢復正常。
皇后看著沈心怡又繼續道:“說起來,不管梅婕妤以前是什么出身,現在都是我們大楚的子民了。只是好像聽說梅婕妤以前是衛嬪的侍讀,想必也出身名門吧?!?/p>
什么,她竟然調查過自己。
沈心怡的腦子里面突然就炸開了,她到底知道了多少,難道說,有人全部告訴她……不會的,,如果她真的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早就已經被抓起來了,哪里還有閑工夫和自己在這里閑扯。
忽然腦海里面靈光一現,她一定是在試探自己。
“婢妾的身世實在不值一提,”沈心怡的臉上帶著幾分慚愧羞怯地道:“婢妾的父親不過是一個鄉野醫師而已,用祖傳的秘方恰巧治好了當時姜國最受寵愛的柳妃娘娘的病癥,當時柳妃的女兒,也就是衛嬪,喜歡和我一起玩耍,柳妃娘娘又見我比較伶俐乖巧,就把婢妾留在了宮里面坐了衛嬪的侍讀?!鄙蛐拟告傅纴?,因為這是她對外廣為人知的一個身份,就算是在姜國的皇宮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看的。
聽完沈心怡的話,眾妃臉上的鄙夷神色愈加多了幾分,只是沈心怡早已經說自己卑微,其他人也不好再說什么。
“醫師,救死扶傷,也是一個功德無量的職業,”皇后笑道:“梅婕妤不必太過自卑,只要把令尊的名字報上來,本宮就為你討個封如何,我們大楚向來以孝道治理天下,哪有子女享受榮華富貴,父母孤苦無依的道理?!?/p>
幾個妃嬪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忌恨的神色,手中的錦帕都快要被她們給撕碎了。
沈心怡正要推辭,只聽得門外內監一聲長宣:“皇上駕到!”隨即軟簾子被掀起,,劉鈺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進了大殿,劉鈺先向太后請安,太后笑著讓劉鈺趕緊坐下。
劉鈺坐在龍案后面,掃視了一眼大殿,他的視線在沈心怡身上打轉,欣喜地道:“怡兒身體剛剛好就過來了?”
聽到劉鈺第一個就問起沈心怡的身體怎么樣,其他人都是恨恨地,面色十分的難看。
沈心怡在心里面苦笑道:皇上啊皇上,你還真會給我惹事。她連忙躬身回答道:“臣妾的身體經過山林間的修養已無大礙,今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怎么能不盡孝道?!?/p>
劉鈺笑著點點頭,夸了幾句沈心怡,就讓她坐下。然后看向皇后問道:“剛剛在殿外就聽到什么出身卑微、鄉野之人的話語,再說什么呢?”
皇后掩口笑道:“方才臣妾正在和眾姐妹們討論梅婕妤父親的事情?!?/p>
“哦,”劉鈺一聽兩眼放光,興致高昂立馬就追問起皇后來。
沈心怡暗暗叫苦,皇后只怕是查到了些什么,才會緊緊咬住她的身世不放,劉鈺又是個好奇心重的,如果他要是在知道些什么,自己可就岌岌可危了。
“是朕疏忽了,多虧了皇后的提點,”劉鈺聽了皇后的一番話之后,頻頻點頭。又看向沈心怡,笑著道:“怡兒的父親是何出身?布放細細道來,朕好加以封賞。”
“多謝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厚愛,”沈心怡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只可惜家父福薄,早在婢妾進宮的時候他就已經病逝了?!闭f完一臉的哀傷,淚珠兒盈盈落下。
劉鈺看著她哀傷的神情,于心不忍忙出言道:“怡兒不要過于傷心,小心身體?!?/p>
皇后在一旁笑著又道:“皇上說的極是,不過皇上要是想要安慰妹妹,不如就將妹妹家人的祖墳找出來,風風光光大葬一番,再賜以封號,也算是替妹妹盡了一份孝心。”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沈心怡,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色,王家的探子無意之間在姜國的舊地得到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消息,讓她對沈心怡的身世起了疑心,于是就派人前去姜國舊地進行調查,可是很奇怪,每每有了一點線索,這些提供線索的人就會在一夜之間慘遭毒手,這讓王家的人大惑不解,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助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呢?這些消息也讓皇后更加懷疑起沈心怡來,在校內里面認定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女子。
沈心怡低著頭擦著眼淚,臉色有了微微的變化,這下子該怎么辦?自己義父的墳塋是千萬不能動的,其中隨葬的物件就不必說了,單是墓碑上的銘文,簡簡單單的幾句就把他們之間的關系說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劉鈺再喜歡自己,也不會把一個包藏禍心的女子放在自己的枕邊,何況劉鈺對她的心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還是值得推敲的,在山上的時候,就因為幾句話自己都差一點兒萬劫不復。
可見在他的心里面,江山是最重要的,美人則是次要的。
沈心怡抬起頭來,看著劉鈺的神色,那是十分的興奮,顯然皇后的提議十分和他的心意。
沈心怡帶著幾分哀傷幾分羞怯道:“皇上,今晚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壽宴,怎么說起怡兒的身世來了。此事反正也不急,怎么能夠因為臣妾的微末小事而誤了太后娘娘的好心情呢,這是不吉利的?!?/p>
聽了沈心怡的話,劉鈺想到,是呀,在母后的壽辰上談論一個妃嬪過逝的父母追封的問題,實在是有些不吉利,還是怡兒想得周到。劉鈺看看太后,笑著說:“也是,此事容后再議,今日兒臣就先祝母后壽與天齊,萬壽無疆。”
看著皇上帶了一個頭,大家都紛紛向太后娘娘祝壽,一時之間,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