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花開彼岸;花開不見葉,見葉不開花;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陳離昏昏沉沉的走在馬路上,腳步輕浮不穩
忽然往旁邊一偏,正好撞到路邊的行人。“喂,你怎么回事啊,走路小心點。”路人稍稍有些生氣,皺著眉說道。陳離置若罔聞,依舊往前走著,“搞什么啊。”路人憤憤的扔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微微苦笑了一下,陳離只是低著頭;毫無目的的往前走
紅,似血的紅;毫無預兆的撞進陳離的眼中
驚訝的抬起了頭,陳離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拐進了一條老舊的街道。周邊的建筑散發著歷史的氣息,蒼涼而無奈;如同昏黃的燈光般,不刺眼,卻讓人難以忽視
眼神轉了一圈后,又回到那片血紅之上。細心一看,才發現那片血紅是盛開的彼岸花。層層疊疊,擠擠嚷嚷的彼岸花,開滿了一片;只需一眼,便難以轉移視線
奇怪,這里什么時候有這么多的彼岸花?這種時候看到這花,還真是邪門了。陳離搖搖腦袋,轉身準備離開
“叮鈴”一聲,隨后是木門開啟的嘶啞。一陣莫名的香氣傳來,陳離突然覺得原本就昏沉的大腦更加倦怠;就連四肢都像灌了鉛般沉重不已
微微皺了皺眉,用力敲了敲頭;腦門處傳來的疼痛讓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下,費力的抬起腳,卻發現只是邁出一步都困難不已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需要進來坐一下嗎?”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慵懶低沉;有著女性聲線特有的嬌媚與甜膩
是個女人,好像還很年輕。陳離心想著,轉了個身,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只一眼,他便晃了神
美艷不可方物,是陳離看到女人的第一反應
那女人如貓般倚在門框邊上,眼睛半睜半閉;長長的睫毛掩蓋了一半的眼珠,露出的一半,如同黑夜般深不見底。仿佛世間的萬物,在這個女人的眼中都沒有倒影
蒼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嘴唇卻紅得驚人;有絲絲頭發黏在臉頰上,嫵媚得不似凡人
女人的頭發很長,如同厚厚的海藻般自上而下傾瀉,幾乎垂到腳踝;跟眼睛一樣,純黑如墨;近二分之一的頭發卷曲得跟波浪一樣。又像水草一般將她纏繞,耳邊斜斜插了一朵鮮紅的彼岸花。跟紅唇相應
一襲黑色拖地長裙裹著女人妙曼的身體,上面大朵大朵的彼岸花盛開;相互糾纏纏繞,不分彼此。
妖精,陳離心想。這女人就跟妖精似的,妖媚得要死
搖了搖頭,他連話都不想說;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令人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快點遠離這個狐貍精似的女人。陳離一直都覺得,女人太妖不僅不會讓男人神魂顛倒,反而會讓男人避如蛇蝎
“真的不進來嗎,你好像有心事。我不介意做一次神父。”那個女人再度開口,紅唇似笑非笑的往一邊翹起,眼波流轉,風情萬種
再一次搖頭,陳離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離這個女人三尺遠。神父?哪有這種人做神父的,我看是引人犯罪還差不多
此地不宜久留,陳離搖完頭后迅速的轉身離開。并暗暗記下這個地方,發誓以后堅決不來這邊
那女人見陳離毫不猶豫的離開,也沒有再挽留。只是倚在門邊目送著陳離。嘴角依舊似笑非笑的翹起。像一只慵懶優雅的黑貓,睥睨著獵物
陳離加快腳步,身后那個女人的視線讓他很不舒服
走出那條街道,身處鬧市;陳離才覺得周身舒坦了點
嘖,那種女人還真是讓人不舒服;跟狐貍精似的
甩了甩頭,陳離大踏步的離開原地。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呢
陳離回到住處,他的妻子還在客廳沙發坐著
看著婉約美麗的妻子李思,陳離瞬間覺得頭大如斗
聽到聲響,李思回頭看像陳離
僵硬的笑笑:“我回來了。”陳離覺得這句話他講了這么多年,唯獨今天是最苦澀怪異的
李思聽到這句話,眼淚毫無征兆的就落了下來。她撲上去抱著陳離:“離,對不起;我真的是太寂寞了,所以??????你原諒我好不好?”李思抬頭看著陳離,目光楚楚,眼淚把精致的妝弄得一塌糊涂;濃黑的眼線沿著淚水的痕跡微微暈開,與睫毛膏融在一起,黏黏糊糊的
陳離突然覺得有些惡心
把抱著自己的李思推開,陳離坐在沙發上;隨手點起一支煙。煙霧裊裊,將陳離的面容遮掩。李思看不清陳離的表情,只是覺得心中的恐慌一波強過一波
一支煙已見底,陳離扔下手中的煙屁股;向后一靠,靠在沙發上。不由自主的學起先前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表情,眼睛半閉著,目光飄忽。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這是他慣有的動作;通常這樣就表示著他在思考事情
李思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臉上的妝早就糊成一團,分不清眉眼
良久,陳離才像剛想起來似的;望向李思:“你怎么還站著,坐下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李思一聽,眼淚又噴薄而出。剛想開口就被陳離制止了
“你別哭,我看著心煩。說,你跟他多久了。”冰冷的語氣讓李思稍稍有些瑟縮。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
“也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一年?一個月?一個星期?李思,我承認我顧著工作疏忽了你;可是你有必要給我帶上這么大一頂綠帽子么?自己的妻子與自己的好兄弟私通。李思,你這頂帽子可真是又大又重。讓我受寵若驚啊。”
“不是這樣的,離。我真的跟他沒多久。他看我寂寞就經常來找我聊天解悶。后來發展成這樣,我也有想到。”李思哽咽著說道,眼淚撲撲落下,她時不時用手檫下臉頰。將混合著眼線的眼淚檫掉。一時間,原本干凈的臉像鋪了層煤灰似的
陳離揉了揉眉心:“然后你們聊著聊著就聊到床上了?還被我抓個正著?”說著陳離煩躁的揮了下手:“算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解釋也沒用。離婚吧。”說完,陳離就站起來走進客房,將門反鎖
李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想抓住陳離的手,卻被他揮開。李思哀哀的哭泣著跟著他朝客房走去;結果被擋在門外
“離,我不要離婚,我愛你啊;你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我不要離婚啊??????”
李思的哭叫聲穿過緊閉的門直達陳離的耳朵,陳離煩躁的將手邊的東西摔向門板;巨大的聲音將李思嚇得禁了聲。陳離撲到在床上,用枕頭遮住頭;沉沉睡去
等陳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站了起來,隨手抓了抓頭發,朝門口走去。剛想開門,外面傳來的聲音讓他硬是停了下來
“他說要跟我離婚,嗯;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他多分點家產給我。沒事,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大不了我再多哭幾天。這幾天就不要聯系了,免得他起疑心。等我離了婚,我就能名正言順的跟你在一起了。我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跟他結婚的。嗯,我愛你,拜拜。”
陳離只覺得手指冰涼,越聽越心驚;到最后,除了苦笑,他真的不知道該拿什么表情來面對,憤怒緩緩上升
這,就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好妻子
這,就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左手緩緩伸進褲袋,將昨天就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拿出來。陳離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
而李思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撲了過來,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般流了一臉。剛想說話,就被陳離制止了。
走到沙發坐下,陳離叫李思過來。李思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坐在對面
陳離將手中的協議書拿出,自己率先簽了字。再推向李思:“簽吧,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別妄想我的財產,簽了字滾離我的視線。我現在看著你都覺得惡心。”
李思一聽嚇得魂不附體,剛想解釋,又聽陳離說:“不用說什么了,我已經聽不進去了。李思,你騙得我好苦啊。放心,你盡管跟他在一起,我不會阻攔。”
說完陳離就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陳離再次開口:“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已經帶著你的東西離開我的房子。”
陳離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在大街上,陳離只覺得今天的陽光特別晃眼,刺得他眼睛生疼。只得低下頭,也不看前面,只管往前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陳離又聞到一陣莫名但又熟悉的香氣。心中一緊,還真是邪門,難道又走到昨天的那個怪異的地方?果然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么
無奈的抬起頭,昨天那個妖媚的女人果然還在那里,倚著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紅唇動了動,低沉魅惑的聲音響起:“這次就進來吧,你兩次經過我的店門,說明我們有緣。這,也是你的宿命。”
宿命?陳離不由得有些奇怪,著女人嘴里出來的就沒有一句正常的話么
隨著女人走進店里。在跨進店門的一瞬間,陳離抬頭看了看店門上的招牌。上面黑底紅字的寫了六個字:
彼岸花人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