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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里傳出雷鳴般的鼾聲,祁風緩緩的趕著車,生平第一次這樣緩慢的趕車,生平第一次擔心顛簸到他爹。
官道兩邊的山石和樹木緩緩的向后移去,冷冽的寒風刮在臉上,順著脖頸往前胸后背灌去,祁風一點兒不覺得冷,他細細的回憶一遍腦海里所有關于爹和娘的片段。
他記事那年,爹把娘和他接到鏢局,那時候,爹很忙,經常帶鏢局的叔叔們出去跑鏢。娘整日里樂樂呵呵,和留守的嬸嬸們一起縫衣服、做鞋子,到了晚上,娘才會露出擔憂的神情。
每次爹跑鏢回來,娘總會笑瞇瞇的端出美味的吃食,爹總會惡狠狠的把他趕去跟余糧一起睡。
他那時候不懂事,哭著鬧著要跟娘一起睡,對很少回家的爹充滿敵意,還跟同病相憐的余糧說爹的壞話,想到這里,祁風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祁山醒來,揭開簾子吼道:“干啥干啥?你這是在趕車嗎?跑起來呀!”
祁風回頭朝祁山笑了笑,“爹,往后我都不趕快車了。”
祁山瞪他一眼,“你小子受啥刺激了?在余家住幾天跟轉了性似得,我說,你還是不是我的兒?”
“是,也不是。”祁風喃喃道。
祁山氣的把車簾子一摔,“中了哪門子邪?回去找個神婆幫你看看!”
祁風不說話,還是緩緩的穩穩的趕著車,同樣的路程,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
父子兩人回到商鋪,祁山把許武和張鐵牛喊來交代一番,便張羅著返鄉一事。
許武道:“當家的,上午你不在,龍門鏢局的老龍頭來找你。”
“何事?”
“問不出,喝了兩盞茶就走了。”
祁山捏捏下巴,喃喃道:“我這些年早不跑鏢了,老龍頭找我有何事?”
祁風道:“爹,你歇著,我去問問。”
祁山大手一揮,“不用不用,老龍頭跟我是多年的老相識了,興許是得知我要回鄉,擺酒為我餞行呢!”
又道:“你把東西收拾收拾,咱明天一早就走。”
祁風把祁山送出門,一直望著祁山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口。
傍晚十分,醉醺醺的祁山被龍門鏢局兩個鏢師攙扶回來。
祁山舌頭都喝大了,攤在椅子上哼著亂七八糟的小曲。
祁風無奈,端來熱水幫祁山洗臉洗腳,然后扶回屋躺下。
第二天一早,祁山酒醒,安排許武買只豬后腿送到余糧家,又查看了祁風收拾的細軟,不滿道:“銀子帶少了!”
“爹,咱這是走遠路,帶多了不安全!”
祁山吼道:“你忘了老子是干啥的?別說幾十兩銀子,就是千兩銀我也押過!”
祁風無奈,又取了二十兩銀子帶上。
祁山滿意了,笑著說:“兒子,帶足銀兩好辦事啊!爹保證回到均安第一件事就是給你相個好媳婦!”
“爹,咱先別提娶媳婦的事好嗎?咱回鄉是為祖母賀大壽的。”
祁山哈哈笑,“賀壽和娶親兩不誤嘛!”
祁風不想提這個話題,問祁山:“爹,咱拿家伙不?”
“拿上!出遠門哪有不帶家伙的,何況還是年底。”
一切收拾完畢,祁山跟許武、張鐵牛交代完畢,便帶著祁風往外走。
張鐵牛道:“當家的,你不趕車?”
“不趕了,鋪子上離不了馬車。”
許武道:“當家的,鋪子年后才開張,暫時不需要用車。”
“去去去,咋那么多廢話,我難得回趟家,來回一趟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我不在,生意就不做啦?”
許武被祁山訓的臉色訕訕,“做,老大不在家,我也要把生意做起來。”
祁山滿意了,“你們放心,龍門鏢局給我提供了一輛馬車。”
還有這么好的事?張鐵牛想了想,感覺不對,問祁山:“當家的,你莫遭了老龍頭的道,我咋感覺他是想讓你幫著押鏢?”
祁山笑道:“哈哈,老龍頭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祁風皺眉,“爹,老龍頭灌你幾杯酒你就答應了?”
許武罵罵咧咧:“他娘的老龍頭也太會算計了吧,你都改行多年了,他還來牽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砸了他鏢局的招牌!”
張鐵牛附和:“走,咱一起去,他娘的,年底的鏢車可是大肥羊,多少山頭設卡等著的,咱老大難得回趟家,他還利用上了!”
祁山指著許、張二人,嫌棄道:“平日里讓你們少吃飯多長心眼,你們總是不聽,如今屁大點事都看不清楞子,你們當我是傻的?他老龍頭是什么人我還不清楚嗎?人家是極其懂規矩的人,尤其是道上的規矩,他是不會給我找事的!”
張鐵牛和許武被訓的默不作聲。
祁山解釋道:“老龍頭牽線,說有個人想跟咱搭伴去均安縣而已,又不是押生辰綱,瞧把你們給嚇的!”
張、許二人放下心來。
祁山把包袱甩給祁風背上,“走,去龍門鏢局。”
老龍頭已經等候多時了,見祁山父子到來,激動的迎出來,拱手道:“祁當家的,龍某恭候多時了。”
祁山道:“著急趕路,我也不跟你客套了,誰要跟咱們搭伴?趕緊請出來吧!”
老龍頭跟祁山是多年的相識,熟知祁山的脾氣,對一旁的鏢師道:“去把張少爺請出來。”
祁風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無聊的四顧龍門鏢局的陳設,當他看見一個比自己略矮卻英氣勃發的少年郎出來時,眼前一亮,只見此少年長身玉立,穿一身玄色細布襖,腰系藏藍腰帶,腳蹬一雙鹿皮小靴。五官更是俊美雅致,兩條英氣直眉,一雙墨玉好眼,看人時如珠玉滾動,不看人時如星子閃亮,美中不足的是鼻子和嘴太過秀氣,使整張臉看起來娘兮兮的。
祁風楞了楞神,對比自己還好看的少年郎產生一股莫名的不爽。
那少年郎見祁風毫無顧忌的打量他,心里不爽,眉一挑,眼一瞪,冷哼一聲不理他。
祁風見少年郎態度傲慢,二病發作,威脅道:“呵!娘兮兮的,瞧著就是個軟慫,信不信我把你掀翻在地?”
少年郎更是拿鼻孔看他,噴出一口不屑之氣,從他身邊走過。
祁風氣的伸腿去絆,被少年郎機敏的閃開,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往老龍頭身邊走去。
“龍伯。”少年郎恭敬的行禮。
老龍頭哈哈笑,跟祁山引薦道:“這是均安縣龍威鏢局的三少爺張鈺,鈺兒,這位是祁山鏢局的當家人祁山。”
張鈺拱手:“祁叔,幸會幸會!”
祁山笑道:“我早轉行了,如今改作干糧生意。”又道:“不知道張三虎是你何人?”
張鈺恭敬道:“正是家父!”
祁山哈哈大笑,“你竟然是三虎的兒子,好!好啊!想當年我和三虎可是跟著同一個鏢師學藝,算起來,你小子還得叫我一聲師叔!”
張鈺恭敬的叫了聲師叔,祁山激動道:“走,咱們先上路,邊走邊說。”
老龍頭已經備好了馬車,祁山走到車前,想起車夫不見影,回頭見祁風還坐在遠處,一臉不爽的看著張鈺。
祁山罵道:“屁股上生了釘嗎?趕緊走啊!”
祁風不爽的起身,不樂意的趕車,一路出城往均安縣駛去。
祁山和張鈺坐在車廂里侃侃而談,祁山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夸贊連連。
祁風在外面吹著冷風,趕著車子,每當張鈺不急不緩的聲音傳來,祁風心里就冒起一股無明業火,恨不得把張鈺踹下車去。
祁風咬牙狂甩一鞭,駿馬嘶鳴一聲,四蹄使力加速跑起來。
祁山雖然坐慣了快車,但考慮到張鈺不習慣,氣的罵祁風:“你他娘的慢點行不行,你若不聽,老子奪過鞭子就抽你!”
祁風勒馬讓車速慢下來,回頭不爽道:“我才是你的親兒子!”
祁山道:“我沒說你不是啊?”
張鈺淡笑,“師叔,我怎么覺得師兄是你撿來的。”
祁風扭頭怒視,陰測測道:“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不行咱們找個地兒過過招?”
張鈺斜睨他一眼,實話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祁風氣的差點蹦起來,無奈還要趕車,只得狂吼:“少他娘的吹牛,等到落腳點,老子把你揍的嘴啃泥!”
張鈺笑了笑,不說話,看起來氣度好極了。
張鈺越是好氣度,祁風越是丟份子。
祁山臉黑的能滴下墨汁,一個是斯文有禮的同門子侄,一個是粗野無禮的親生兒子,差別咋這么大呢!
忍無可忍,祁山吼道:“閉嘴,好好給老子趕車!”
祁風心里更不爽了,心想找個機會一定要收拾這個娘兮兮的小子。
于是乎,每到一個落腳點,他都會頻頻向張鈺言語挑釁,張鈺則搖頭不接招。祁風有種打在棉花團上的感覺,只覺自己胸腔里怒火已經層層堆疊,而眼前人卻風輕云淡,對他不屑一顧。
這樣的人最是討厭,要嘛痛痛快快打一場,是輸是贏他都認了,要嘛直接認輸服個軟,他大人大量也不計較,而這小子非要做出一副“你不是我的對手”的鄙視模樣,祁風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
要不是礙于祁山在場,祁風早就上去搗他一拳了,不,不是一拳,是兩拳,一只眼睛一拳,省的他看自己時,有種發麻的感覺。
祁風不知這種感覺是怎么回事,只覺不看他時,又想看一眼,看到他時,又氣的想打他,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一路上,祁風從最開始的怒火中燒,到后來的迷茫不解,他停止挑釁張鈺,改為沉默不語思索自己的復雜情緒。
一路上走走歇歇,官道走了半月,終于到了均安縣境內。
張鈺道:“師叔,繞過這個山頭就是鷹嘴崖,那里這陣兒不太平。”
祁山捏著下巴喃喃道:“鷹嘴崖?不太平?”
祁風吃驚,“我前些年回鄉,一路都太平啊!”
張鈺瞟他一眼,“你說的是前幾年,我說的是現在。”又道:“不然,我也不會請龍叔幫忙,尋人一同回鄉。”
祁風嗤道:“露陷了吧,你就這么點能耐!”
張鈺不理他,對祁山道:“師叔,那個匪首的功夫跟我爹不差上下!”
祁山立即提高警惕,讓祁風把車停在路邊,從車底翻出兩柄寒光森森的大刀放在身旁,張鈺則把包袱拿近身旁。
馬車緩緩的先前駛去,寒風吹得山林枯木簌簌作響,祁風打起精神密切關注著兩旁的動靜。
走到山口,見有路障,還有十來個路人,均縮腳縮手蹲在路旁,祁風趕緊勒馬,把車停下,在沒弄清這些人身份前,他是不會冒然向前的。
祁山和張鈺下車,默默的看著前方十來個路人。
祁風道:“爹,他們會不會是山匪?”
祁山審視一番,見路人都是普通人裝扮,再看他們看人時的眼神,樸實中透著膽怯,不似匪類,搖頭道:“不是!”
張鈺道:“翻過山口再往前十里,才是山匪慣常出沒的鷹嘴崖,此處設路障,應該是官衙派人剿匪了。”
祁山下車往路人走去,卻不走近,而是隔著老遠,拱手道:“我等遠道而來,不知此處發生何事?勞煩眾位告知一二。”
有個老人往前走了幾步,拱手回道:“壯士,實不相瞞,咱幾個都是遠道而來往均安縣去的,行到此處遇到一隊官差,設了路障,讓咱們在山口等待,他們進山剿匪去,可一個時辰過去了,也沒見人回來。”
有個中年人補充道:“你看咱們都是平頭百姓,遇到差役剿匪,嚇得咱不敢前進,更不敢離開,萬一出個啥事,官府肯定會來人詢問,咱幾個得把話說清楚才敢走啊。”
其他人點頭附和,都不敢離開,只能默默的等消息,表情看起來頗為沉重。
祁山安撫道:“你們暫且等待,我們三人進去看看。”
有路人道:“不可不可,前路兇險,還是等到官差出來再定吧!”
還有人提議:“要不咱們隨壯士同行,人多了能壯膽。”
祁山苦笑,跟山匪遭遇,可不是人多人少的事,若是會些拳腳功夫還行,若是普通人,去了等于送死。
祁山走回馬車前,故意把寒光森森的大刀提出來,大喝道:“這個才能給我壯膽!”
近處的幾個路人嚇得紛紛后退,遠處的路人更是臉色劇變,以為祁山就是此處的山匪。
祁山解釋道:“各位莫怕,我等是鏢師。”
祁風和張鈺也出面解釋,有兩個斯文少年作證,眾人才消除心頭疑惑。
祁山道:“你們暫且等待,我們三人前去幫忙,若是后續有官差來問,還望諸位給咱做個證。”
路人紛紛點頭,幫著搬開路障,目送祁山等人駕車而去。
繞過山口再向前十里,便是一處險要的崖口,人稱鷹嘴崖,崖如其名,如鷹嘴懸于高處,此處設伏,先拋石再射箭,路上的行人很難應付。
祁山不敢冒然前進,行至一半路程,便指揮祁風把馬車停在一處隱蔽地,然后拿著武器悄然向前。
祁風也曾跟祁山押過鏢,即便遇到山匪設障,祁山也能按照道上的規矩一一化解,鏢師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撕破臉操家伙的。
所以,祁風的押鏢生涯因為有祁山一直都是平平順順的,第一次這樣真刀真槍的跟山匪遭遇,祁風不僅手心冒汗,心里不斷給自己加氣,腿卻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祁風瞟一眼張鈺,只見他臉色沉穩,兩道英氣的眉毛微微顰起,透著一股堅毅和謹慎。
祁風咬咬牙,不能輸給這小子。
三人悄悄的前行,鷹嘴崖很快出現在視線里,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飄蕩而來。
祁風見張鈺趕緊捂嘴,只當他怕了,不由心生得意。
祁山做了個手勢,祁風和張鈺隨他躲到一處山石后,透過山石旁的灌木縫隙往鷹嘴崖下的官道上看,只見地上滿是血污和石頭,還有橫七豎八的官差尸體。
不用說,這些官差定是中了埋伏,被落石擊中。
遠處還有幾個官差被捆束在一起,十來個匪徒圍著他們嘲弄和毆打。
祁山臉色變了變,敢在官道上搶劫,敢伏擊官差,還敢凌虐官差,這伙匪人膽子不小啊!
祁風跟祁山眼神交流一番,決定靜觀其變,畢竟他們才三人,不宜強攻只能智取。
三人繼續藏在山石后,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前路上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只聽有個鴨嗓子聲音道:“老大,這幾個活的一刀宰了算了。”
立即有膽小的官差求饒,又引來一陣嘲笑和打罵。
一個桀桀的笑聲猛然響起,笑聲怪異又冷血,“周伍順,你他娘的給老子建議建議,是千刀刮呢?還是萬箭穿?”
一個凜然正氣的聲音道:“把我這幾個兄弟放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人便是周伍順。
緊接著一個響亮的巴掌,桀桀的笑聲又響起來,“放了他們?哈哈!我沒聽錯吧,當初我求你放了我大哥,你放了嗎?”
周伍順呸了一口,“你大哥作惡多端,罪有應得!”
又一個響亮的巴掌,“嘖嘖,我當時說什么來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瞧瞧,終于被我逮著你了。”
“呸!你也你配稱君子?你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奸險小人!”
周伍順罵完,又挨了好幾巴掌,呸出嘴里的血,“毒蝎子,咱倆的恩怨咱倆算,跟我這些兄弟無關,你放了他們,我隨你們處置!”
祁山一聽毒蝎子,氣的拳頭緊捏,怒目圓瞪,提著大刀就沖了出去,大喝道:“誰是毒蝎子?給老子站出來?”
祁風沒想到平日里冷靜的祁山,聽到毒蝎子三個字竟發了狂。
眾匪被猛然跳出的祁山嚇了一跳,很快又狂笑起來,只當祁山是來送死的。
祁風和張鈺也紛紛站出來,匪徒們又嘖嘖狂笑,鴨嗓子怪笑道:“喲呵,這兩個嫩肉瞧著不錯,老大,這兩人我要了,我要慢慢玩死他們。”
祁風看過去,只見此人長相丑陋,形象猥瑣,不由緊了緊手里的刀柄,暗道拼了命也要剁了他的狗頭。
張鈺不慌不忙的手里的抱著包袱皮展開,露出一對精巧的峨眉刺。
鴨嗓子又嘖嘖笑起來,“這個我更喜歡,長的娘兮兮的,還拿著娘們用的峨眉刺,好好!我最喜歡這種調調。”
張鈺冷笑幾聲,看鴨嗓子猶如看死人。
祁山吼道:“誰他娘是毒蝎子?給老子站出來?”
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桀桀笑起來,“我就是毒蝎子。”
祁山指著他,雙眼通紅,“十二年前老虎口那次劫鏢,是不是你挑起的?”
毒蝎子瞇眼想了想,“十二年前?老虎口?我想起來了,桀桀,那幫個蠢蛋,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他們真信了鏢車上裝的全是黃金,口誤口誤。”毒蝎子又桀桀怪笑起來。
祁山手里的大刀緩緩抬起,“你害死我一個兄弟,今天,我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送你下地府!”
山匪們紛紛擺開架勢,緩緩的圍了上來。
祁山朝祁風和張鈺做了個手勢,三人都是鏢師出身,默契還是有的。
十二個山匪,看起來都不是善茬。
匪徒們舉刀沖了過來,祁山的臂力不是蓋的,手里的大刀一揮,單憑一股氣力就把前面的幾個山匪擋了回去。祁風臂力也不差,得益于這兩年苦練墩身舉大石。張鈺臂力雖差但身形靈活,一對峨眉刺靈動如蛇、毒辣如蝎,三人配合竟擋住了十來個山匪。
祁山的目標是毒蝎子,大刀舞的寒光閃閃,一路朝毒蝎子逼近。
張鈺對祁風小聲道:“你掩護我。”
緊要關頭,祁風不再去想跟張鈺的那些不爽快,努力的掩護著張鈺往捆綁的官差方向挪動。
兩人邊打邊退,祁風肩膀被砍出一道口子,仍不管不顧的護在張鈺左右。
張鈺見祁風拼死護他,心有不忍,咬牙道了句小心,便迅猛地往官差那邊沖去。此時,張鈺心里明白,他們只能擋一時,卻不能堅持長久,唯有把捆綁的官差放出來,增加己方力量,才能跟山匪抗衡。
鴨嗓子也看出張鈺的意圖,跑過去阻攔張鈺,卻不是張鈺的對手,喉嚨被戳破,變成了死鴨子。
張鈺斬斷捆綁官差的繩索,幾位受辱的官差吼叫著,撿起地上散落的刀劍,狂砍起山匪來。
可以說,官差們先前受伏擊的不甘、死隊友的心痛、被捆后的侮辱,都化著無窮無盡的動力,戰斗力空前高漲。
戰到最后,官差和山匪死死傷傷,祁山和毒蝎子都成了血人,體力耗盡仍糾纏在一起。
祁風為了護住張鈺,受傷較多,所幸張鈺身形靈巧,出手狠辣,只受了幾處輕傷。
后援的官差趕來,將山匪一舉擒拿,祁山等人也被官差帶來的大夫包扎,一并帶往均安縣衙。
得知鷹嘴崖山匪被剿滅,眾人奔走相告,祁山等人立了大功,因祁山已退出鏢路,便把功勞推到龍威鏢局頭上,張三虎親自帶人來接,自此,龍威鏢局跟衙門搭上線,在均安縣身價一躍而起。
祁山跟張三虎多年不見,自是暢談歡顏,說到張鈺,祁山贊道:“虎父無犬子。”
張三虎哈哈大笑,“實不相瞞,鈺兒是姑娘家。”
祁山驚訝,繼而又笑道:“眼拙眼拙,師兄若不明說,我真沒看出來!”
張三虎無奈的搖頭,“別說是你了,我都時常以為她是男兒。”又解釋道:“鈺兒從小體弱,算命先生說把她當男兒養方能保命,加之她又喜好習武,我便由著她去,先是跟她兩個哥哥學,后來又纏著我,如今鈺兒的行為舉止皆像男兒,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祁山心思一轉,問道:“不知鈺兒可曾許了人家?”
張三虎嘆氣,“怪我,怪我,把姑娘養成這樣,十八了還待字閨中。”
“哎喲,原來我兒的緣分在這里等著呢!”祁山激動的拍大腿,拍到傷口疼的咧嘴,卻笑得歡暢,拱手道:“師兄,我兒祁風也未婚配,我看兩孩子挺般配的,不如咱結個兒女親家?”
張三虎已經見過祁風,得知他對抗山匪時全力掩護鈺兒,加之此次剿匪的功勞都讓給了龍威鏢局,張三虎對祁山父子心存好感,在兒女親事上思索片刻,便笑道:“好!我瞧風兒也不錯,這事就這么定了!”
當祁山笑呵呵的跟祁風說:“等你祖母過完大壽,你就跟張鈺成婚吧。”
祁風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爹,張鈺是男的,我寧愿打光棍也不娶男人!”
祁山把張鈺身世一說,祁風更加驚訝了,“不行,我寧愿打光棍也不娶男人婆!”
祁山給了他一巴掌,“必須娶,我都跟師兄說定了,你小子可別想逃,你若敢逃,我打斷你的腿!”
祁風苦笑,如今的他全身上下多處包扎,走路都困難,更別說逃了。
后來的事,就不是祁風能控制的了,每天,他祖母都會樂呵呵的給他匯報進度,祁風躺在炕上,暗暗叫苦,可苦后又帶點甜,想起張鈺那雙眼,他心里又生出那股熟悉的麻麻感覺。
養了三個月,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他和張鈺的婚期也迫在眉梢了。
自從鷹嘴崖回來,他就一直沒見過張鈺,沒想到再見她,就是成婚當日。
在祖母的指揮下,在叔叔嬸嬸的操持下,在三姑六婆的張羅下,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在祁家老宅舉行,祁風只覺得像做夢,怎么回了趟老家,就娶上媳婦了。
而且這個媳婦還是個男人婆,當初他笑話陸小乙,說哪個倒霉蛋娶了她那樣的假小子。如今,對比張鈺,陸小乙算是溫柔的淑女了,至少小乙不會武,而眼前這位,卻是從小跟著張三虎實打實練出來的。
張三虎是誰,是他爹的師兄,他爹都承認打不過,他對陣張鈺,就難說了?
洞房當晚,張鈺對他道:“我沒記錯的話,你三個月前曾向我下戰書,這會兒我應下了,就現在吧,咱倆練練!”
祁風瞪眼,“搞錯沒,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竟然找我比武。”
張鈺朝他伸手,“打過我,咱倆洞房,打不過,你滾下炕去!”
“嘿!我就不信這個邪!”祁風二勁兒一上來,喜服一脫就朝張鈺撲去。
事實證明,不信邪也要信。
當祁風被張鈺騎在身下時,跳崖的心都有了,如約要往炕下滾去,被張鈺擒住,只見她簪子一撥,一頭長長的青絲垂下,眉眼越來越近,祁風緊張的吞口水,嚷道:“那啥,我還是滾下炕去吧!”
“別說話,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