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軒無奈,只得催著把飯吃了,便再也顧不得了,也不等他們備馬,自個到馬廄里把常騎的那匹菊花青牽了出來,翻身便上馬。
書雨、棋默兩個連忙也各自上馬,揚鞭追了上來,棋默氣喘吁吁地道:“公子您也等等我們兩個?”
靜軒哪里理他,徑自到從前王嬤嬤家門前,卻見大門緊閉,從前伸出墻頭的薔薇早不見繁花,只留下幾枝干枯的枝條在墻頭,秋風吹過,隨著風而微微擺動,竟有無數凄涼。
靜軒不由停下,心中竟生起幾許不安。連忙跳下馬來,將手里的疆繩順手丟給書雨,便三步并做兩步急急跑到門前敲門。誰知一氣敲了好些時候也不曾聽見里頭有人答應,更不見有人來開,門上的銅環也有些銹跡,顯見是有些時候不曾有人動過了。
靜軒一時竟方寸大亂起來,急得罵棋默:“不是讓你讓人好生關照林姑娘嗎?林姑娘家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棋默只得委屈的道:“我已經把公子的信物親手交給林姑娘了,還交代她有什么事就去北靜王府找人,應該沒什么事吧,要不王管家不會不知道的。”一面又罵書雨:“我叫你回來看看,你只躲懶不回來。”書雨不敢申辯,陪著笑道:“要不我進去看看,看里頭到底有沒有人?”
“那你還不快去,還只在這里啰嗦!”靜軒沒好氣地應道。書雨忙走到旁邊墻角,看看四下無人,忙提氣縱身一躍,便悄無聲息的進了院中。
靜軒在外頭急的走來走去,又深恨自己不該匆匆忙忙就去了邊區,又懊惱沒將黛玉好生安置。棋默見從前向來臨危不懼的他此時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只是不敢笑出聲來。
過了一會兒,書雨又從里頭一躍而出,靜軒忙過去,拉住他問:“林姑娘有沒在里面?里頭有沒有人?”
書雨苦著臉道:“我在里面上上下下找了個仔細,別說林姑娘了,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靜軒越發緊張,二話不說,也跳了進去。書雨忙讓棋默在外頭守著,自己也跟了進去。
靜軒進了院子,只見原本種滿了花木的庭院如今卻是一派蕭條,野草叢生,顯見是無人居住。靜軒仍不死心,在各處細細找著,走到春暉堂前,心中微微一動,推門進去。見里頭雖也是塵埃滿地,可還仍可見從前的雅致。靜軒走進廂房,見珠簾低垂,輕紗微動,似有玉人來。書雨也跟了進來,對靜軒道:“這里看起來有些時候沒人住了,公子,我們先出去吧,林姑娘也不一定就住在這里。”
靜軒并不答言,將梳妝臺打開,見里頭還有幾件首飾,赫然便是當日自己在船上讓人給黛玉置辦的。一時情不自禁,忙將它拿在手上,似乎可見當日黛玉戴著這些東西時的情景。
靜軒嘆道:“她不知出了什么事才將這些都落在了這里。”秋日的陽光悄悄透過窗隙照了進來,照得滿是灰塵的房里越發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靜軒暗暗嘆息:當日從水里將黛玉救起時,便似見到前生的故人。在她睜開眼的那短暫的瞬間,仿佛這世間萬物都失去了顏色,只有她,那個嬌嬌弱弱的女孩才是這蒼茫大地中唯一的一抹彩色。或許人生就是如此吧,從起點而終點,周而復始,一世世的輪回,這黛玉必是自己前世的愛人,能遇上她是自己的幸運,如今卻將她失去,這本是自己的疏忽,若是自己當日再當心一些,或許如今也不會這樣輕易失去她的消息。
靜軒暗暗握緊雙拳,無論上天入地,林姑娘,我都要將你找回來。書雨見他神色恍惚,有些擔心,忙道:“公子,我們出去吧,回去再想想辦法。或者我去九門提督府那里傳個話,他們不敢不幫著找。”
靜軒擺擺手,神色很是落寞:“我們先出去再作理論。”棋默見他兩個出來,忙迎上來,見靜軒鐵青著臉,不敢再問,書雨悄悄沖他擺擺手,棋默忙陪笑道:“公子,我剛才在外面碰上一個路過的鄰人,問了下這宅院主人的情況。”
靜軒忙道:“問到什么了沒有?”棋默不敢再賣關子,連忙一五一十的說了:“聽說這宅子原是一位蘇州姓王的商人的宅子,因為在京城有生意,所以特意置辦了這個宅子。這里原來沒什么人住著,那個商人一般都在蘇州,平時只有那個商人的老母親常在這里住。大約半年前,倒是突然來了位天仙般的女孩子,雖然沒人見過那位小姐,可跟小姐的兩個丫頭也曾見過幾回。聽說也是極好的,雖然是丫頭,可這條街上竟沒有人比得過她們。后來聽說是小姐的親戚來把她接走了,那個商人的老母親也跟著回了商人。開始還有人照看著,漸漸也沒人了。”
“你有沒問那位姑娘的親戚住在何處?”靜軒急的一把抓住棋默。“我問了,可是那個人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好大的排場,好象是什么大戶人家。”棋默連忙道。
“還不快到處去問問。”靜軒忙不迭的吩咐,自己卻顧不得地上臟,只坐在門前臺階上。
過了好一會兒棋默和書雨氣喘吁吁的回來:“打聽到了,打聽到了。公子,我們打聽到了。”
“打聽到什么?”靜軒連忙站起來。
書雨略略勻了口氣:“聽說是京城賈府接了這里林姑娘去了。”
“賈府?可是元妃的娘家?”靜軒想了想問。“可不是嗎,如今知道下落,我們可有地方要人去了。”
棋默忙忙點頭。“走,跟我去賈府要人。”靜軒將手一擺,便要上馬。書雨連忙攔在前頭:“公子,我們就這樣去不太好吧,我們和賈府雖然有些交情,可您身份貴重,如果就這樣去了,豈不讓人猜測?等明日二爺他們豈不是又要來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