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至，時光荏苒。
兩月后，青玄道觀內。
秦宇正捧著玄天監送來的《道家修行秘典上冊》。
一個月前，玄天監得知青竹城有方仙教的人出現后，一道命令隨秘典一起送了過來：“方仙教者，殺無赦。”
看來玄天監是知道這個教派的，但他們并沒有透露這個教派什么來頭，還有那個妖女所說的計劃是什么，等了兩個多月，青竹城并沒有什么大事件發生。
小妖怪倒是出現了挺多，連帶著第四頁的道書也解封了。
而第四字的效果讓秦宇有點詫異，這不是相當于爆種么？
“行字訣：超越自我，短時間內提升自身修為。注：副作用較大。”
雖然剛解封了兩個九字真言，但是凝神期修為才能施展的限制讓秦宇沒辦法見識到效果如何，而且那副作用又是什么？
秦宇摸著下巴一副陷入尋思的模樣。
但凝神期的晉升方法已經到手。
聚氣圓滿者，以靈氣為針，通過天地橋，緩慢貫通識海。
而凝神期后，識海的精神力量與靈氣結合，形成神念。秘典記載，凝神初期者，神念距離為方圓五百米。
為什么說要緩慢呢，皆因識海位于頭顱位置，強行貫通大概率會使意識崩潰，變成傻子。
秦宇自從得到這卷秘典后，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可以感受到突破凝神期的契機就在近幾日了。
隨后，秦宇看向青玄道觀留下來的殘缺招式典籍——御劍術。
御劍術分為三式，可惜只剩第一式，但修為也限制于凝神期。
“沒有凝神期就不配當修士是吧？”秦宇吐槽道。
風聲呼嘯，冷風從道觀縫隙處鉆了進來，但修士渡過煉體期后，已經可以無視天氣的寒冷。
想起冬天，秦宇記憶中出現了去年冬天青竹城的狀況，街上皆有凍死餓殍之人，秋季食物儲存不足的情況下，其他人也無力去救人，皆因自身都難保。
這個時代，既無曲轅犁，也沒雜交水稻，導致耕耘的農田產量很低，往往秋季收獲的糧食一般都不足以支持到冬天過去，更何況前段時間噬魂鳥作惡。
可以預想到這個冬天，人命如草芥。
想到這里，秦宇拿出了剩下的一千五百兩。
黑犬的飯量太驚人了，尋常人家一年也就花費五兩銀子，而它只用了兩個月就吃掉了一百個人一年的糧食。
最令人吃驚的是，黑犬體型沒有任何變化，秦宇曾詢問過黑犬，你吃這么多有何用？
而黑犬則用一副不知羞恥的表情道：“再讓我吃上個一兩年，不需要開眼，我便能影響到凝神修士。”
氣得秦宇當場拿起了道觀的掃帚追著它打。
事已至此，狗也養了，自己作的孽只能自己承受。而妖怪的晉升比人類更簡單，就一個字——吃。
秦宇打算先到城南看一下情況再決定如何用身上的錢救濟他們，至于黑犬則打算留五百兩給其買糧食。
而向上面提交的調離申請已經被同意，只需晉升到凝神期后，等待新的修士來到，就可以離開青竹城前往郡城或府城任職了。
從城西處一路步行到城南，街上人煙稀少，比起兩個月前顯得冷清了許多。
“各位施主，莫要著急，請排好隊來盛粥。”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秦宇耳邊響起，仔細思索了一陣，這不是當初去懷民寺在大殿內遇到的那個老和尚嗎？
循著聲音響起之處走過去，一個簡易的粥棚子出現在眼前，一個身穿褐色僧衣的老和尚正拿著一個瓢給排隊的百姓施粥。
“大哥哥。”一個小女孩聲音響起，秦宇轉頭看去，聲音的主人正是當初在懷民寺前面碰到的那一對母女。
此刻，那名婦人正拉著她女兒的小手。
囡囡的臉上比上一次見面時干凈了許多，不變的是依然穿著當時見面的衣服。
秦宇走了過去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囡囡是住在這附近嗎？”
囡囡點了點頭：“家里已經沒有吃的了，娘親帶我出來求佛祖的弟子幫忙。”
這時候，婦人尷尬的對秦宇笑了笑。
“你不冷嗎？”秦宇注意到小女孩的外衣上穿了一個洞，冷風正從外面灌了進去。
囡囡緊了緊身子，打出了個噴嚏：“不冷。”
秦宇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他知道這對母女家里連米都已經沒有了，吃飯都需要別人幫忙，怎么會有可能買的起新的衣服？
“在這里等一下大哥哥，等下帶你去吃拉面好不好？”
囡囡用力的點了點頭，婦人連忙道：“道長不用了，粥很快就輪到我倆了。”
秦宇擺了擺手：“粥哪能吃的飽呢，小孩子長身體需要多些食物的。”
隨后秦宇走向了褐色僧衣和尚之處。
“沒想到懷民寺還有大師這樣的人。”
正忙著分粥的老和尚抬起頭，看到了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道士，道：“佛祖曾教導，要慈愛世人。在有能力的情況下幫助他們有何不可。”
秦宇笑瞇瞇道：“你的寺廟主持同意你這樣做嗎？”
老和尚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居士有興趣聽一個故事嗎？”手上的動作卻不慢，有條不紊的給百姓們分粥。
秦宇暗道：“還有故事聽。”
“大師請講。”
“居士請聽。”
老和尚用他輕緩的語調慢慢帶著秦宇進入了故事。
.......
西州，靈臺寺。
“師兄，寺內還有糧食嗎？”一名年約十六歲的小和尚臉色發白，經書在手上微微顫動著。
正坐在地上默念心經的青年和尚睜開了眼睛，道：“師弟再忍一下，玄天監那邊會派人來救助我們的。”
也不知道外面的烈日還有多久才消退，已經一個月了，寺內的糧食在前天已經耗光，門人弟子就剩下我跟師弟了。青年和尚嘆了嘆氣。
兩個時辰后。
“師兄，我堅持不住了。”
小和尚說完這句話后昏死了過去，青年和尚咬了咬牙，想起師傅圓寂之前所說：“普濟，要好好照顧你師弟普空。”
普濟站了起來，腳步堅定的走出了寺廟，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片刻后，他手里拿著一碗肉湯，走路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普空面前。
“師弟，喝了這碗肉湯。”普濟扶起了意識迷迷糊糊的普空。
普空喝完這碗肉湯后，意識清醒了一點，道：“師兄，這肉湯你從哪里得來的？”
“山下那個富商化緣給的。”普濟繼續坐下默念經書。
此刻，普濟大腿位置上有一絲血跡緩緩滲出。
......
“此后，普空和尚經歷這次生死后，性情大變。”老和尚停下了分粥的動作，因為鐵鍋中已經見底。
秦宇在聽完這個故事后，大概猜測出懷民寺的甘主持與眼前的老和尚是什么關系了。
老和尚雙手合十對著百姓對著百姓們道：“各位施主，今日的粥已經分完了，請大家明日再來。”
很快，饑民們紛紛散去，只剩下那對母女還在原地等著。
秦宇問道：“普濟與普空便是你與甘主持？”
老和尚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收拾著這個簡易的粥棚。
見老和尚沒有回答，秦宇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為什么會出現大日凌空的現象，而且在這次與和尚的近距離接觸中，察覺到他身上有一絲靈力的氣息存在。
他也是一名修士，秦宇暗道。
隨后走向那對還在等著的母女，露出了一個笑容：“走吧，大哥哥帶你去吃好的。”
一對母女正跟在一個青衣道袍的少年后面，亦步亦趨。
......
懷民寺。
老和尚正帶著拆解出來的棚子回到了寺廟中，而一個肥胖的身影正在等著他。
“普濟師兄，你一個伽藍境的修士為什么總是要救那群賤民。”甘主持太陽穴上青筋暴起。
佛門修行之人同樣不少，但佛門專注于體魄的修煉。
煉體期，伽藍境，金剛境，羅漢境，菩薩境，以及傳言中的第六境。
“普空師弟，師傅曾教我們要慈愛世人，何必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普濟說完便走回了自己的住處。
“如果你不是我師兄，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甘主持越想越氣，平日讓他顯露修為幫忙給豪紳作法就只會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