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龍安珞再度張開雙眼時,人已經在馬車裡了。
馬車裡有龍安玦、樂冰、俞仲凡,不見章思予應是騎馬跟在車旁。
樂冰正在替她把脈,見她悠悠轉醒便笑著打趣說:「就算是個驚世美男子吧,妳又怎會驚嚇過度?」
「大概是連夜趕路,累壞了吧?」她含煳應付。
俞仲凡卻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連太子臉色也怪怪的。
樂冰繼續說道:「回去我給妳熬一些安定神經的藥草,每天喝上一碗再弄個熊膽來讓妳補一補。」
他們很明白,她不是勞累而是被驚嚇到。
所有人不再開口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馬車裡空氣很沉悶,她撩開窗簾想透透氣卻意料出現龍兒的臉。朝陽下他騎著馬正跟在馬車旁,朝著她微微一笑。
她慌張的放下車簾,臉色蒼白,頓了一下迅速恢復鎮定,假裝不經意的說道:「章思予呢?怎沒跟在車旁?」
「大概騎得慢些,在后頭吧?」太子優雅的抬起手上的紙扇,輕輕撥開窗簾,看到龍兒便放下簾子,別過臉嗤道:「那小子邪邪的,看得本太子很不舒服,回去后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樂冰輕輕笑道:「還是別生事吧,聶素純那個胖子說什么這兩年盜匪增多,治安差特地派人來保護我們,分明是監視來著。會不會是我們漏饀啦?」
「應該不是,若得知安公子便是太子,他不會放我們連夜離開,只派譴區區十名侍衞跟著,自己卻留在驛站忙著跟妹妹吵嘴。」俞仲凡凝眉道:「派郡主的心頭人來監視我們,還有一個目的藉故拆開他們,不讓他留在王府裡再生風波。」
樂冰道:「那個小子的皮相著實好看,畢竟是個男人,若他是名女子便是傾國絕色會被視為珍品,章州郡王若不自己留下來也會送給勢力較大的貴族交換好處。偏偏是個男人又有那樣的妺妹,留在身邊便是個麻煩。」
安珞聽了差點兒噎住,忙不迭問道:「郡王派……,呃,他來監視我們?」
「是啊,會暫住在別苑裡直到我們離開。」樂冰聳聳肩道。「大概是我們太大手筆了,一口氣拿出太多錢財引人注目,總之郡王是注意到我們了。」
龍兒居然要住進別苑裡來了?!
安珞惶惶不安的扯著衣角,難道她真的無法逃離龍兒嗎?
命運真的改變不了?
*
日頭斜斜落下直到暮色蒼茫才回到租來的小別苑,馬車停在正門,馬夫下車掀開車簾,安玦、樂冰、俞仲凡依次跳下來,安珞端坐在車裡,俞仲凡則待在馬車旁等著扶她下車,同時間龍兒已經下馬站在不遠處,看見她準備下車卻突然一個箭步邁過來,搶著攙扶。
「放肆!我妹妹是你這個賤種能碰的嗎?」太子在一旁高聲怒斥。
「賤種?」龍兒臉色驟變,愣愣的回過頭。
太子冷哼一聲,斜斜的抬起頭,輕搖紙扇展現出他的優雅尊貴,打量著龍兒一身的粗布衣裳,輕蔑笑道:「你父親是那位?你有出身,有血統嗎?」
出身,血統?貴族?地位?
龍兒挑釁似的高高仰起頭,雙目如炬,桀驁不恭狠狠的瞪著太子,「本大爺沒爹沒娘,窮了點兒,骨子裡不賤,不是什么賤種!」
他冷眼掃過這一行人。在山寨那條該死的比目魚清醒后稱他的媳婦為公主,他在屋簷上聽得很清楚,媳婦的哥哥是太子,不滿皇室將她指婚給聶家便擅自把自己妹妹許配給了他比較看得順眼的比目魚,欲助他們私奔。
這個太子眉清目秀,舉止優雅,很喜歡用鼻子瞪人,目空一切,自認為高高在上。
負責守護太子的是一名年約卅歲的高大漢子,所有侍衞都叫他大哥,溷過江湖的樣子,略帶著幾分江湖豪氣,原長相該是不錯可惜臉上有一道明顯黑色胎記,居然佔了全臉三分之二,活像個鬼面,他應該也是個貴族,不過身份看似不高,太子有時候也會用鼻子看他。
身份第二高的是一名假太醫,看到別人臉色蒼白便主動積極的跑過去把脈,亂開方子,不過俊逸灑脫,笑聲爽朗,隨時會跟別人打成一片,有一名小侍衞曾說熘嘴叫他小爵爺來著,可見將來是個郡王。
比目魚也是個大貴族,英俊沉穩,英姿颯颯,不茍言笑,不善辭令,話不多,眉宇間卻流露出一抺英氣,看起來很有前途的模樣。
太子沖著他冷冷笑著,名家紙扇在他手裡優雅的搖啊搖啊,眼底盡是輕視與不屑,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窮吧?想翻身嗎?哼哼,幸虧你小子長得極好,靠著女人終究沒多大出息........,這樣吧,本公子在皇城結識不少達官貴人,有龍陽之癖喜好男色的貴族,本公子可以代為引見,靠你這張臉皮去服侍他們,賣賣屁股,包你受寵,一生富貴無虞,總比在這偏遠州郡當個小白臉強上許多。」
龍兒聽得這番羞辱,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怒目瞪著太子倏地竟從腳上的靴子裡拔出短劍,順手揚起,利刃在暮色下映出紅色冷光,殺氣凜冽。
「公子危險!」
章思予見狀不妙,疾步推開太子,迅速沖上前去轉瞬間已將主子護在身后,不料龍兒卻一反手使劍往自己臉上狠狠一劃,離他最近的俞仲凡立刻急速出拳,運用掌力利落地擊中他的手腕,使那短劍偏了只輕輕的劃過那張絕美的臉龐,沁出一道淺淺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