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龍安瑄,他穿著狐裘,頭髮整齊的束起,耳旁綁了兩根辦子,絡上瓔珞,小小臉蛋凍得發紅,一對眼睛瞪得大大的,模樣兒可愛極了。
「小殿下在蹴鞠嗎?」聶太妃露出笑容拾起腳下的紅鞠順手遞給他,輕輕撫著小娃兒的腦袋。
「不許妳碰我!」安瑄卻用力推開聶太妃搖搖晃晃退了幾步,小小雙眸忿恨的瞪著她。「妳是壞人,妳害死我哥哥!」
聶允忠在一旁皺著眉頭道:「小殿下啊,此事可別亂說啊。朝廷已經詳細調查過太子的死因了是盜賊所為的啊。」
安瑄嚷道。「玦哥哥是被你們殺死的,你們全都是壞人。」
聶允忠惱道:「他不聽你父皇的話,私底下跑去章州郡玩,所以才會被盜賊給殺死,是他害死自己的!」
「你胡說!」安瑄狂吼一聲突然像頭小老虎般撲了過去,四隻手腳并用緊緊趴住聶允忠的身軀,同時開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聶允忠頓時哀嚎出聲,伸出大掌揚起手便要打卻猶豫了一下,對這么小的孩子實在是下不了手,于是便兇神惡煞的瞪著他:「喂!小鬼,別以為你長得可愛,老子就不忍心揍你!快放口,要不然老子一巴掌揍死你!」
安瑄聽了害怕極了,眼泛淚花更是死命的狠咬下去,聶允忠吃痛,驚天動地的哀嚎起來,甩手勐揮,安瑄騰空晃了幾下倏地便摔到地上,隨即便放聲大哭起來。
「這么大一個人,欺負一個小娃娃做什么?」聶太妃瞪了胞弟一眼,走過去將安瑄扶起。
「我欺負他?」聶允忠委屈的說著,捋起袖子一看,臂上已留下一道見血齒痕。
皇后遠遠聽見小兒子的哭聲,早已跟著女兒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瑄兒!」皇后見聶太妃在場先是愣了一愣方急急忙忙彎下腰將兒子攬進懷裡,安撫道:「乖孩子,別哭!」
窩在母親的懷裡,安瑄反而哭得更大聲了,伸出小手指著聶允忠嚎啕大哭道:「壞人欺負瑄兒。」
聶允忠漲紅著,一臉的委屈。
「瑄兒,不可胡言亂語。」安珞斥道。
安瑄抺著眼淚抽抽噎噎的說:「瑄兒才沒亂說,哥哥死了,嫂嫂小產,全都是他們害的,他們想讓我們家無后,瑄兒要報仇。」
安瑄此言無意提醒了聶太妃,要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住口!誰讓你亂說話!」皇后心一急連揍了好幾下兒子的屁股,年幼的瑄兒不明就理,"哇"的一聲又鳴鳴咽咽的哭了起來。
聶太妃挑著眉淺淺笑道:「瑄皇子在胡說什么呢?皇室怎會無后,你不就是個『后』嗎?」
聽到"后"字,皇后頓時精神緊崩起來,忙將小兒子緊緊摟進懷裡,低聲道:「這孩子還小,什么都不懂。」
玦兒沒了,端敬流產,皇室只剩下瑄兒這個根苗了,若再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沒辦法活了。
「這娃兒真討人喜歡啊。」聶太妃笑道:「本宮有意奏請陛下下詔,刪封安瑄皇子為太子。皇后您認為如何呢?」
儲君就是個死。
皇后心知肚明便拒絕道:「陛下正值盛年,現在商議立儲之事尚早啊。」
聶太妃接著又說:「太子驟逝后,太醫往陛下那裡去得勤了,聽說昨兒又吐血了,陛下是般龍國之根本啊,本宮深感憂心,望蒼天祈福讓陛下龍體安康。安瑄皇子年幼稚嫩,雖然讓他當太子目前無力監國,本宮國事煩重,日漸劬勞,近日倒也有些力不從心了,這樣吧,若安珞公主能早些與毓竹成婚,讓毓竹以女婿身份代替皇上分憂,豈不大幸也,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額冒冷汗,低聲道:「安珞正在為哥哥服喪,于心情,于禮制,喪家帶晦,這個時候入門并非好兆頭,更何況國喪期間論及婚嫁并不恰當啊。」
聶太妃道:「并非本宮想催婚,實是陛下龍體欠身,國事又煩重,本宮極需有人輔助,毓竹若盡早成為駙馬便可在國事上助本宮一臂之力啊。」
皇后滿頭大汗已然招架不住,便推說:「喪家不方便成婚,聶太妃可有兩全之計。」
聶太妃淺淺笑道:「皇后果然深明大義,吏部侍郎這個位置最能輔助本宮了。」
聶太妃一開口便要了他哥哥吏部侍郎的位置。
對聶太妃而言,那不過是個小位置,真正的目的是要趕走她的哥哥。
皇后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有所表示只得將兒子摟得更緊了,恨恨的說:「本后的哥哥近日身子不太好了,吏部侍郎政務繁煩,他操持起來頗感吃力,一直苦于無接替人選,聶賢婿年輕有為正是最好的接替人選。明日朝上我哥哥必會在百官面前主動辭去職務,大力薦舉聶賢婿。」
果然識相。
聶太妃滿意的點點頭,巧笑倩兮抬頭看看天氣,發現雪已經停了于是淺淺笑道:「那么本宮也該告辭了。」
聶太妃一行人緩緩離去。
「氣死我了!」崔皇后瞪著聶太妃姐弟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的說:「我哥哥一向對陛下盡忠,聶太妃連他也不能容,非得將他趕出朝堂才甘愿,她的勢力還不夠龐大嗎?這個女人什么都要!到底要怎樣才能是個底啊?」
安珞憂心忡忡蹙著眉,若有所思,低頭不語。
皇后惱火道:「她想拉拔自己的侄兒,這事倒弄得難看了。」
安珞搖搖頭,「不對,事情沒這么簡單,女兒認為聶太妃真正的目的是想扶植自己人登基。」
登上九五之尊?!
聶太妃竟有這么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