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查無稚兒的消息于是便決定返回皇城。
除了從項城帶來的護衞以外,粟縣縣丞宗軒又加派了人手護送皇太女回宮。
平白文弱不善騎馬因此替他安排了車駕,與安珞公主同乘一車好方便說話。杜嫣也跟著一起回宮。
樂冰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兩隻白色小狗,愛不釋手,因此在坐騎上放了兩個鞍袋裝著小狗,一路上逗著小狗玩兒。
「這兩隻小東西從那裡搞來的?」章思予與他并轡轉頭問道。
「縣衙裡的母狗幾天前生下來的,跟衙役要了兩隻過來玩兒,我有兩個表姐妹正在宮裡頭悶著呢,一人給一隻才不會吵架啊。」樂冰道。
「是端敬跟端敏兩位郡主吧,你還真有心哪!」章思予笑道。
樂冰卻睨著章思予賊賊笑了一會兒,然后若無其事的踱著坐騎到公主的車輿旁與之并行,對著車裡的人促狹道:「公主,項城的阿莫姑娘說不準現在正掐著你的小寶貝呢,要不把她給調到宮裡頭來侍候啊?免得她趁你不備時偷偷虐待了那隻小兔子。」
安珞在車裡聽見了于是撩開車簾,不明就理道:「阿莫是項城裡的侍候丫頭,宮裡的人手已經足夠,不需要再添人入宮了,小寶貝本公主再派人前去項城帶回宮裡罷。」
「可惜了........」樂冰故作懊惱卻是瞥了章思予一眼,嘿嘿笑道:「阿莫姑娘若無法入宮,有人大概會打一輩子光棍吧?嘿嘿嘿嘿……」
章思予知是在打趣他,半張黑臉立刻漲紅了,嚷嚷道:「真他馬的,你這個臭小子,在胡說什麼啊?」
瞧那窘迫樣,安珞立刻會意過來,心裡瞬間有底了,于是笑道:「就讓阿莫入宮吧。」
俞仲凡輕拉韁繩道;「樂家小爵爺干不成太醫,倒是轉行當起媒人婆來了?」
「去你娘,老子這是在行醫,在幫別人治療心病啊!這可是最高深的醫術,你們懂個屁啊!」樂冰憤概的說。
眾人大笑。
安珞對著章思予笑道:「章騎衞,你到項城去接阿莫姑娘入宮罷,現在護衞人手以足夠,你大可以放心前去。」
章思予毫不遲疑的抱拳道,「去項城領一名侍女入宮事小,等卑職護送公主安全回宮之后再前往項城吧。」
「哎啊,真他媽的盡責啊!」樂冰回過頭,故作正經樣,嘴裡卻又嘻嘻笑著。
章思予瞪著他,咕噥一句,「臭小子。」
「我樂冰是為了大哥你好啊,別再當光棍了也該討房媳婦了,都快卅了吧?你老娘不急,老子我都幫你急死了!」樂冰笑道。
「多事。」章思予毫不領情的啐了一口。
樂冰落得沒趣于是踱著坐騎湊到俞仲凡身邊,笑道:「你呢,也該把心思放在家裡了,別整天往外跑了。」
「你就不能安靜些嗎?」俞仲凡無奈說道。
隱山受難,公主那付模樣,任誰都能一眼瞧出來,她分明還深愛著俞仲凡,龍小子妒火中燒,怕只怕將來會對俞仲凡不利,他很替他擔憂。
樂冰悄悄瞥了公主的馬車一眼,見她已將車簾放下,便晃頭晃腦苦笑道:「你們昨兒把人家的正主兒給氣瘋了,既已男婚女嫁,當兄弟的不得不奉勸一句,形勢比人強,千萬別闖出大禍來啊!」
俞仲凡聽了,頓時臉色一沉。
那日在舊碉堡裡,龍殿下分明是想取他的性命,斷龍石落下之后,外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何龍子突然對他起了殺意?
難道他誤會了他跟公主之間藕斷絲連嗎?
章思予卻沉著臉低聲道:「龍殿下受傷了吧?」
「應該是。」樂冰頓了一下,低低的說:「那小子跟不要命一樣,以掌力擊碎斷龍石,正常的話應該會被震傷。」
「是龍殿下擊碎斷龍石的?」俞仲凡略顯驚訝。
「當然光憑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章思予接口道:「有龍國第一劍客偉程在一旁幫著,兩人合力才打碎了厚重的斷龍合,不過龍殿下跟內力深厚的偉程不同,畢竟還太年輕,內力不足,勢必無法全然抵擋反作用力形成的震波,在那種狀況之下,他不太可能不會遭到波及,受到內傷。為此,我至今一直在懷疑他到底是想救你,還是真想殺你咧?」
如果龍殿下沒有斷然擊碎斷龍石的話,俞仲凡在碉堡裡寡不敵眾,他是無法活著走出碉堡的。
他真想要俞仲凡送命的話,只要袖手旁觀便可,實沒有必要打碎斷龍石,救了俞仲凡,傷了自己。
樂冰拍拍鞍袋裡小狗的頭一付若有所思樣,「那個奇怪的小子在想什麼有人搞得懂嗎?」
章思予聽了這句話卻是凝視著俞仲凡,沉默了許久最后終于低頭嘆息,「無非是為了公主吧。」
俞仲凡若出事,公主必定會傷心不已,龍殿下必是不想讓心愛的女人悲傷流淚,才會出手相救,偏偏心裡卻又氣不過,一時之間打算乾脆殺了情敵,瞬間的掙扎,最終為了公主還是狠不下心來。
俞仲凡聽出章思予的意思來,于是沉著臉,若有所思。
身份已不同,他愈是靠近她,她會愈受傷。
他早已有這份認知。
他無法擁有她,唯一所求便是傾盡一生的守護與奉獻,就算一輩子只能仰望,他俞仲凡也無怨無悔……,但他絕不允許自己害了她。
*
安珞回到皇城后,整日與平白忙著擬定治國大綱,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國事上。打從回宮以來丈夫并沒有來找過她,隱山的事讓兩人關係降入了冰點。
一日下了早朝,才回到后宮卻見瞥見宗軒的身影。花牆后他穿著一襲青色官服,領著一名身材阿娜的女人正匆匆忙忙的往崇華殿走去。
她微訝,停下腳步,轉頭問隨身侍衞章思予道:「粟縣縣丞怎會在宮裡出現啊?」
章思予道:「他現在已經不是粟縣縣令了,宗軒現在是龍殿下的從官,前幾日才入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