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手拿著汗巾親自替俞仲凡拭去額上的汗水,凝視著他閉上雙眼躺在床上寧靜的模樣,心裡卻是萬分的悵然,曾幾何時……她與他之間已不再如此親近,打從章州回宮后,他對她總是保持著一大段無法跨越的距離。
「陛下,請別擔心,俞大人的傷勢恢愎得極快不出兩日便會清醒了。」姜太醫取回長針道。
「好久,我們已經沒有這般親近了,以前他總是距我于千里,刻意生分,朕與樂冰、章思予都沒有他這般疏離啊!」
就算結不成夫妻,總還有些情誼啊。
姜太醫皺眉道:「陛下啊,過去已經是過去,留戀又有何用,俞大人保持距離正是因為他理性啊。」
「是啊,他便是這樣一個人,從不逾距,從來沒變過。」
龍兒無法容他,將來恐怕會再度加害于他,于是讓他離開龍國以保安然,這個傻瓜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微臣是個大夫,只管救人從不參與政治也不會對龍氏的血統加以評論,但陛下若是在擔心俞大人的身子,那麼微臣不知道俞大人究竟有沒有血瘡,血瘡這病癥要等到發作時才能確認,平日是診不出來的。」
安珞道:「我并不認為俞仲凡會有血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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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華殿竹影瑟瑟,在陽光的照映之下枝影婆娑,幾隻飛鳥低空掠過,發出清脆的聲音。
安珞凝著神踏上寢殿,侍婢琥珀福了一福,低聲稟道:「親王殿下現正病著呢,他說不見客。」
安珞抬抬手命道:「退下罷。」
說著便逕自的掀開簾子,進入內殿。
但見丈夫只著一襲簡單的中衣,任憑一頭黑髮垂散肩頭、精神不濟的伏在軟榻上,俊美的臉龐略顯蒼白。
她近身前去推了推他,柔聲說道:「你起來吧,我幫你梳頭,整天躺著會生病。」
他瞥了她一眼,冷冷說道:「你沒落井下石可真難得啊。」
她在他身邊落座,低聲道:「以后呢,你就如同往常一般,想玩就玩,任情任性,那才是你的真性情啊,皇宮待膩了就去項城走走,找端敏一起去玩也可以,那些煩腦事也就別去理它了……」
龍子玥冷笑一聲,「以前有我娘跟母后在,日子過得無憂無慮,我卻不懂得未雨綢繆才落得如廝境地啊。」
安珞嘆了口氣道:「你我畢竟夫妻一場,還記得新婚當時你帶著我四處游玩的日子嗎?在項城沒有身份的無奈,沒有權利爭斗,遠離所有紛擾,日子過得歡快而無憂無愁,你是我安珞的夫君啊,如今我只想與你好好的過生活,難道我們要彼此怒目相對一輩子嗎?」
龍子玥聽了從軟榻上爬起來,雙眸充滿警戒的看著她,低沉的開口:「這次,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了?」
她這個月月事沒來,太醫說尚早尚驗不出喜脈,她有可能已再度懷胎,好不容易才又有了孩子,幾經周折,如今她只希望能與他平平靜靜的把孩子撫養長大。
安珞凝視著丈夫,認真說道:「安珞只想跟自己的丈夫好好的相處,不再有猜忌跟怨恨。」
他一心一意只有仇恨,毫不回頭地走向了復仇之路,這條道路上孤寂滄桑,在張牙舞爪的背后往往是脆弱的心靈,他會變成今日的模樣,她有極大的責任,她需要時間來撫平他的傷痛…….
他冷笑一聲,嘴角輕揚,諷刺道:「你認為,有可能嗎?別告訴我,你突然愛上我了?我可不信!」
「無論你信或不信,安珞始終視你為夫,我們從新開始吧。」,她的眸光轉為深邃而幽遠,美目含淚,「以前告訴你,你不會相信,現在你得聽清楚了,稚兒是你的兒子。咱們得想辦法把兒子給找回來,一家團聚。」
聞言龍子玥的臉色變了一變。
他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龍子了,她卻跑來告訴他稚兒是他的兒子,那麼此事不會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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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崔太后得知龍子玥的身份備受質疑,地位受到了動搖,龍子之位幾乎被癈,心裡喜不自勝因而眉開眼笑的前往女兒的寢宮。
若大的寢殿裡,安珞正為了朝廷政爭之事煩心,呆坐在椅子上沉思。
龍兒在崇華殿病了一場,雖然失意,看他神色深沉似乎是有所盤算,俞仲凡仍在昏迷中,她已下令太醫全力拯治,等他清醒時得知此事,不知又是如何的打擊。
如今朝臣們要求和離的聲浪已經隨著奏摺一波波送過來,甚至要她立刻改嫁給俞仲凡,早日誕下龍嗣,穩定江山。
只憑俞夫人作證,影響的力道卻如此的大,此事分明是有心人在背后刻意操縱。
目的應是想趁勢癈了親王,得到他的州郡。
「女兒啊。」
崔太后眉飛色舞的喚聲兒,嘴角高高地揚起踏進了女兒的書房,笑道:「珞兒啊,咱們翻身的機會終于來了!」
「母后為何此時過來?」安珞滿臉的不悅,冷聲道:「問安時刻到了,女兒自然會前往永泰殿,也不差這一刻鐘吧。」
「母后是等不及了啊!」崔太后盈盈笑道:「崇華殿那隻假鳯凰如今已被俞夫人證實是冒充的,對一個假龍子而言,他的封地未免太多了吧,實與名位不符,區區一名親王居然擁有五大州郡,你趕快趁此機會和離,將他的封地給削了過給咱們瑄兒,瑄兒身為般龍國的太子只擁有一個州郡,你的親弟弟他實在是太委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