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姐的家在四樓,是一個寬敞的三室兩廳的單元房,可能是新搬不久,屋里還有一些新家具的味道,我覺得可能是和趙主任的職業有關吧,房間以淺色為主,纖塵不染。
“齊姐,你們家可真干凈!”我由衷的感嘆。
“整天家里沒人可不干凈,兒在外面上大學,就我和你趙哥在家,還一出去一天。”齊姐一邊客氣一邊彎腰從鞋櫥里找出一雙拖鞋讓我換上。
我把手里的東西交給齊姐,走到客廳的沙發邊上,嶄新的米白色沙發讓我不忍心坐下去,齊姐轉身看見了,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把我摁在沙發上“哎呀!坐吧!我們家沒那么多的講究。”
齊姐過去把立在墻邊的飲水機打開開關,又從飲水機下面的櫥子里拿了一只紙杯出來,回來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探身從茶幾底下的茶葉罐里倒出一些茶葉放進紙杯。“喝點水歇歇,累了一天了,本來說的是陪你逛逛,到頭來成了你賠我們了。”
“都一樣。”
我一下想起還沒給齊姐衣服錢,趕緊從包里把錢包拿了出來,“嫂子,還沒給你錢呢!”
齊姐連忙擺手,“別別,說你不實在你還真是,說送給你就送給你,你再這樣,我生你氣了!”
“那怎么行?”我數出六百五十塊錢,放在茶幾上。
齊姐一把錢抓起來塞回到我包里,“干什么你這是!再拿我真生氣了!”
推搡半天,齊姐把包搶過去,放到門口掛衣櫥里了。
“喲!壞了!光和你奪包了,忘大事了!弟妹,那什么飲水機的水開了,自己接上水啊!”
“好好,我自己弄就行,嫂子你去忙你的。”
齊姐急忙忙地進了洗手間,我接上水,放在茶幾上。
齊姐洗完手,拿著一條毛巾一邊擦手一邊往廚房里走,我問她:“嫂子,用不用幫忙?”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行,一會兒就好。”
我跟著過去,看著齊姐已經拿出鍋來,開始淘米。
“沒啥要幫忙的,今天中午你趙哥和建軍肯定喝酒,晚上吃不了多少,主要是熬下點稀飯,等他們回來喝上點,胃里舒服。”
“嫂子,你對趙哥真好!”
“嗨!都老頭老太太了,啥好不好的!”
齊姐手腳麻利,熬上稀飯,捎帶著把從城里帶來的蹄筋切了裝盤,還從冰箱里拿出兩根萵筍削皮,然后,抓了兩頭蒜從廚房里出來,拉著我回到客廳,“來,幫我剝蒜吧。”
齊姐路過飲水機,順便拿起邊上的杯子接了一杯涼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和今天下午在服裝店里不同,現在的齊姐,就是一個能干的主婦。
我們倆圍著茶幾,一邊聊天一邊剝蒜,齊姐把剝下來的蒜皮精細地放進茶幾上的煙灰缸里。
“你來一次,就買一件,那店里的衣服還行。”齊姐覺得我買得少,好像很可惜。
“行是行,就是太貴了。”我老實說。
“貴是貴了點,可是買著貴穿著便宜啊,那些衣服不容易過時,只要體型不變,能穿好幾年呢!再說,穿著也上檔次,沒大有重樣的。”
“嗯,樣式是好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嫂子,你不用上班嗎?”
“不上班還行,得上呢!女人再怎么也得有自己的工作,有收入。”
“那你這是請假?”
“請啥假?說一聲就行了,我們那里又沒大有事,天天靠那里也沒事干。”
“你們是什么單位啊,這么好!我們廠里請假還得扣工資呢!”建軍來的路上好像說過一嘴,我給忘了。
“計劃生育中心,一個月下去幾次,到辦事處發發工具,做做宣傳啥的,剩下的時間就沒啥事了。”
“哦。”
。。。。。
我和齊姐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看天快黑下來了,又到廚房忙了一陣,我給她打著下手,一會兒功夫,幾個菜就做好了,一盤蹄筋,蒜蓉拌火腿萵筍片,魷魚炒青椒,肉片炒芥菜絲,還有一盤生的苦瓜片,配著一小碗棗花蜂蜜,蘸著吃。
“沒什么好吃的。”齊姐謙虛地說。
“很好了呀,換了我做不出來。”
“你才多大呀!我和你那么大的時候,到了吃飯的點光會拿著飯盒上食堂。”
正說著,聽到門響,趙主任回來了,后面還跟著建軍。
他們倆在門口換好拖鞋走了進來,我趕緊上前打招呼:“趙哥回來了。”
“回來了,今天我和建軍可辦了大事了。”趙哥一邊走一邊說,看到餐桌上的菜,揚聲叫齊姐:“老齊,我這小兄弟和弟妹第一次來家吃飯,你不弄點好菜。”
齊姐聞聲出來,“我們也剛回來一會兒,就著家里的菜做了幾個。”
我和建軍趕緊說:“挺好的,吃不了。”
大家客氣了一番,洗手坐下吃飯。
“今天中午,我和建軍把老張那老小子灌得不輕,走的時候,司機把他背下樓的,建軍這幾天不見,酒量練得不賴啊!”
建軍聽了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還是趙哥的酒行。”
我聽了好生奇怪:“趙哥不是不喝酒嗎?”
趙哥聽了哈哈一笑,“那是沒逼到份上,今天這酒喝得值,十萬塊啊!”
齊姐問:“老張同意投錢了?”
“沒。”趙哥把手一揮,“是借!他想投我和建軍還不樂意呢!投了錢他就得分,我這個產品,多功能的,百分之幾百的利潤,我能讓他分?”
齊姐說:“那就是只能掙不能賠了?要不光那十萬塊錢的利息就壓死你倆。”
“我還給他利息?中午,老張給我倒了這么滿滿一杯五糧液,說我要一口干了,這十萬塊錢就不要利息了,白使三年,他都說了,我能饒了他?”
齊姐笑了:“酒話算不算數啊?”
“不算數,我能讓他不算數?”趙哥坐在椅子上伸手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拍在桌子上,“當場讓他寫字據!”
齊姐伸手拿過去看,“還真是。”
建軍在邊上說:“那個張老板也沒想到趙哥能喝,當時就傻眼了。”
趙哥對建軍說:“這種事不能拖,明天早上,咱倆就到他公司,不!上他家找他去。”
“行。”建軍答應著。
趙哥轉過頭來對我說:“弟妹,以后咱這兩家就一起干了,怎么樣?”
“好啊。”我笑著點點頭,心里想,這肯定是和建軍商量好了。
“那今天,”趙哥頓了頓,看了一下在座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股東大會了啊!”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真的,這個東西我弄了近十年,現在出來了,也拿了專利,我可以把它賣出去,可是,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給誰也不放心,我就想自己把他變成成品,放到病人的身子底下,我放心。”
趙哥說得很動感情,眼睛里似乎有晶亮的東西在閃爍。
“還有,建軍,咱們既然是做買賣,有些話還是說明白了好,我是一個直人,有啥說啥,這公司的總部肯定是開在你們那里的,但是,我希望能以公司的名義在這邊設一個加工廠,我在這邊生產,出來產品賣到我們醫院也省下運輸這一塊,再者說,在這生產的好處是我懂,哪里不合適。立馬知道,別再等造出一大堆來再改就晚了。”
建軍說:“趙哥,這沒問題,你先在這干著,只要那邊一注冊好了,補上個手續就行。”
齊姐說:“你剛才說的我沒聽明白,賣到你們醫院里,這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
“往醫院里送器械不都得帶證嗎?證上有你的名字,院長還不找你?”
“證上怎么會有我的名字?公司是建軍和弟妹的,咱倆就是隱形的股東。”
“哦。”齊姐語氣有點淡然。
建軍也察覺到了,說:“嫂子,咱們可以私下里簽一份證明,證明你和趙哥是公司的股東,有一半的股份。”
齊姐笑了,說:“用不著吧?我們還能信不過你?”
“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我覺得趙哥說得對,在一起合伙做買賣,就得有什么事都說開了,這樣才能合作得長久。”
“也是啊。”齊姐附和著。
趙哥馬上反對:“不行!我們一半可不行。”趙哥轉過頭去對著齊姐:“人家建軍在那邊賣設備,你也占一半?你干啥來?”
齊姐不說話了。
趙哥和建軍說:“這樣,明天咱們去把老張的錢拿回來,我估算著我這邊租房子,買材料,再買臺切割機,還有就是找兩個干活的工人,六萬塊錢就差不多吧!剩下四萬你帶走,剛開始,用錢的地方多。”
“不用,趙哥,還是你留在這邊用吧,我和小南手里有一部分錢。”
“唉!要不是剛搬了家,我和你嫂子十萬二十萬的也有,啥也別說了,讓你拿著你就拿著,等咱們掙了錢,也不用你讓我讓的了。”
建軍想了想,“要不這樣,趙哥,我拿兩萬,現在注冊公司,我那些錢都在銀行凍結了,我拿這兩萬,先找房子買些辦公的東西先把架子撐起來,再進貨運轉什么的,那些錢就差不多到期了,能拿出來用了。”
“四萬都拿著,我這用不著!”
“我拿兩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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