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建軍,我開始下了班之后挨個的逛商場,一天逛一家,這可是個美差,不是閑逛,是背負著重要使命的。一個炒菜的勺子我是比較了三個商場的價格才買的。每次買回東西去,就連精打細算了一輩子的建軍媽媽也挑不出毛病來。
也有不精通的時候,比如去逛布匹市場,我讓建軍媽媽和我去,我不會識別布料,都可以做床單被罩,可是好像還有純棉和滌棉的區別,要知道,從市場批發布料找人加工,比從商場里買整套的最起碼便宜一半呢!
晚上,建軍爸爸媽媽在客廳看電視,我找出家里洗衣服的大盆,在廁所里,把買來的做床單被罩的布料泡在水里清洗,一遍一遍過水。去陽臺晾的時候,我聽見建軍爸媽說話。
建軍媽媽說:“你這個兒媳婦行,是個過日子的,今天我和她逛了一天,我看她把錢都快攥出水來了,比我還舍不得!”
“看她娘家媽就知道差不了。”
。。。。。。
我在陽臺上聽得心里美滋滋的,心里說,我們燒包的時候,幸虧他們在農村!
選結婚禮服的時候,我給建軍挑了一身薄料子的深色西服,還有一件淺藍色的襯衫,農歷的五月就差不多是陽歷的六月了,天氣很暖和了,我給自己買了一塊玫紅的貢緞,給自己定做了一身套裙,亮閃閃的,很漂亮,價格還非常便宜,連上手工費才七十六元,在裁縫的勸說下,另外買了他五塊錢的彩珠釘上,富麗堂皇的像買的成品一樣。
這種衣服只是當禮服穿的,不能洗,一洗就會軟塌得不成樣子。
建軍這次在外面時間挺長,有時打回電話來,有些貨醫院要得急的,他就告訴我去廠里找誰,先拿出貨來發出去。我也會在他快掛電話的時候,匯報一下我的成績,他會在電話那頭夸我能干。
每天忙忙碌碌的,比起竇曉玉在的時候,光看著別人忙,感覺好多了。
建軍在外面待了近一個月才回來,為了省開銷,他住在辦事處,跑原先的一些老關系,回來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圈。家里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建軍爸爸決策了幾套家具,只等著兒子回來拍板,新房里做好的窗簾也等著他掛,結婚穿的新皮鞋也沒買,怕穿著不合腳,等著他回來試。越忙就會越忙,我和建軍去辦事處登記,碰巧是個吉日,登記結婚的人扎堆,我們等了一上午才輪到我們。
越分離越想念,越想念越覺得過程漫長,恨不能直接到終點,只剩下我和建軍兩個人,在自己的家里,想怎樣就怎樣。
終于等來了這一天,婚禮結束后,建軍還在酣睡,我把酒席上的份子錢一個紅包一個紅包地打開,逐一的把名字記到一個本子上,以后都要還的。最后,我把錢都攏到一起數了數,足足有八千多塊錢,本來是要從這里面出飯店的花銷,建軍爸爸一高興,他替我們結了帳,盡管建軍媽媽嘟囔了幾句,無奈家里大事她說了不算,都聽建軍爸爸的。
我把錢都捆成一扎,建軍醒了之后讓他陪著我去銀行存到公司的賬上,連同之前兩家父母給的錢剩下了的五千,一共一萬三,我希望錢都在一個賬戶上,建軍看見就會不那么上火。
雖然剛結了婚,可是,還錢的日子快到了,我和建軍一天也不敢在家里歇著,帳上的錢看了又看,所有的加起來六萬多塊錢,竇曉玉談的那臺監護儀的尾款快到付款的日子了,可五萬里面只有建軍的一半。
不吃不喝也還有一萬多的缺口。
兩邊的老人都為我們結婚傾盡所有,即使是借,我們也是開不了口的。
“竇曉玉一直沒有信兒吧?”建軍問我。
我搖搖頭,“沒有。”
“不行就先用用她的,她要的時候再還她!這件事她又不是一點責任沒有。”
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誰知,幾個月不露面的竇曉玉,在醫院的五萬塊錢打到公司賬上的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穿著一件超短的大花連衣裙,顯示著玲瓏的身材。
“蘇哥,嫂子,我來看看醫院的錢打過來了沒有,時間該到了是吧?”
進門連句寒暄的話都沒有,直奔主題。
可能建軍的計劃落空了,臉上也不好看,冷冷地說:“到了。”
竇曉玉說:“那麻煩嫂子和我去趟銀行還是蘇哥你和我去一趟啊?”
“誰也不用去,給你開一張現金支票,你自個去吧!”
建軍說著從抽屜里取出支票本寫好一張撕了下來,給坐在桌子對面的竇曉玉遞過去,不等竇曉玉伸手,建軍把支票扔在桌子上。
支票輕飄飄地落在桌子上,竇曉玉一點都不以為意,伸手拿起來看了看,放進包里。
“那蘇哥,嫂子,你們忙著,我先走了。”
說著,徑自的走了。
幾個月不見,竇曉玉身上僅存的那點清純已經難覓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風塵味,還是很低廉的那一種。
建軍看著竇曉玉的背影,恨恨地罵了一句:“真他娘的是婊子無情啊!”
還錢的日子就在眼前,只好想其他的辦法。建軍眼睛一閃爍,說:“借我姐的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借給我,我姐比我娘還能嘮叨。”
晚上,建軍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去了他姐家,一直到快十一點了才回來,一分錢也沒拿回來。我有點失望,誰知建軍說他姐說明天從銀行提出來直接送到班上去。
建軍進門就累得趴在床上,沖著我伸出兩個手掌,“整整一個晚上,我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全是她一個人說,哎呀,這一晚上過的!”
“能借給你錢就不錯了,別要求太高了,再說,你姐挺好的,不像你說的。”
“那是你求不著她,你有事找她試試?我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真不愿意求她!”
建軍姐姐雖然說了建軍一晚上,第二天還是很守信用的把錢送到店里了,她去的時候,正好鄭州的債主張老板帶著五個人在公司里坐著等著這個錢。
張老板提早來了,提前了九天,開著一輛深色的商務車,車上拉著五個壯漢。
建軍姐姐看屋里這么多人,以為建軍有客人,就把錢從包里拿出來給了我,建軍從開著的辦公室門看見了,出來把錢接了過去,轉身回屋把錢放在桌子,說:“張哥,這就湊齊了,你數數。”
建軍姐姐看氣氛不大對,小聲問我:“這都是些什么人?看著怎么和黑社會似的”
我沖著建軍姐姐搖搖頭,讓她沒說話。
辦公室里張老板的說話的聲音,“兄弟,不用數,我信得過你,我知道你有些冤枉,可你說我不跟你要跟誰要?理解萬歲,理解萬歲!”
一會兒功夫,張老板打著哈哈領著他帶來的幾個人從辦公室出來了,路過外面,看見我和建軍姐姐還咧著嘴打了個招呼。
建軍出門去送,等車開走了,回來了,剛進門,他姐姐就沖了過去:“你不是說要進貨嗎?怎么把錢給了那些人?那些人是干啥的?”
建軍語焉不詳的答應著,進了辦公室,建軍姐姐立刻跟了進去。
“你開公司半年多了,還沒開始掙錢?啥時候開始掙?不掙就不掙,你這還往里搭錢,當初我就和你說,公司不是那么好開的,何況你還在廠里上著班,兩邊忙活,你尋思你很能?現在可好了,兩邊掙不著錢,你原先不開公司的時候,你那小外甥還能粘上你的光,買個衣服棒棒糖啥的,現在甭說小的,老的也攤不上你一分錢!你現在自己也結婚了,長點心吧,等有了孩子我看你咋辦?”
建軍姐姐還真沒看出來,建軍昨晚所言不虛。
建軍說:“姐,不就借你一萬多塊錢蠻?你再嘮叨,我不還你了!”
“你敢!”
建軍姐姐嘴上這么說,還是有些收斂了,又和我聊了一會兒才走。
十萬塊錢的欠債終于還完了!
晚上,建軍脫光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仰天長嘯,我吆喝他別嚇著鄰居,他一下翻身坐起來,“咱慶祝慶祝吧?”
“怎么慶祝?”我問他。
“咱現在又沒錢,還能怎么慶祝?辦事吧!”
“去你的!”
“真的,輕輕松松辦一回!結婚我都沒這么輕松過!來!”
建軍探過手來給我脫衣服,我把他推開了。
“你小心把我憋壞了,到時候你想要的時候也沒有了!”建軍嬉皮笑臉地威脅我。
“你今天晚上怎么這么流氓啊?”
“是啊!你不覺得我好長時間沒流氓了?”
建軍又靠過來動手動腳,終于把我的衣服也脫下來了,“要!”建軍執著地要求。
“想不起來,不要!”
“我抱抱你,你就想起來了,你試試。”
“不用。”我躲閃著。
兩個赤條條的人在床上玩著老鷹捉小雞的游戲,最后還是讓建軍如了愿。
事后,建軍終于平靜下來了,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我側身靠著他,他從背后摟著我,緊貼著在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