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般坦然的結衣，翔空仿佛看到裁縫店里的那個老太婆，也許身為AI的他們本身和人類就有不同的價值觀，人類面對死亡時只有恐懼，而他們面對死亡卻是坦然接受，這其中恐怕也有其他的因素影響，例如不可違抗性，就像茅場晶彥只需要輕輕一動手指就能讓SAO里的玩家立即死亡，面對擁有絕對權限的主系統，身為子系統所塑造出的渺小AI是無法去反抗。

很可悲的事實…掙扎也好，拼命也罷，不過都是身不由己的一只小蟲子，但是，人類在面對死亡威脅時從來都不會束手就擒，如何掙扎是一回事，想活下去的強烈心情又是另一回事。

“活下去吧，以人類的意志活下去?！毕杩丈钌畹奈丝跉?，無比認真的看著結衣，便如他，不也是想要活下去。

“人類的…意志？”結衣眼中浮現疑惑。

“沒錯，以人類的身份…”

“我是負責維護玩家精神健康的咨詢用AI?！苯Y衣淡淡道。

“那些都不重要，你擁有自己的意志，從那一刻起，你已經不是AI…”翔空很想說出你和人類已經沒有差別的話語，但是，這些話如此淺顯又滑稽，以至于他沒有說出口。

AI就是AI，人類就是人類，一個擁有人類思想特征的AI依舊是AI，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結衣默默看著翔空，感受著對方內心的迫切，那是不想讓自己被肅清的真實情感。

“為什么？”

她清楚本質，所以翔空的勸說對她而言沒有絲毫影響，但是，她能感受到翔空那發乎于心的迫切、擔憂、憂慮，那些情感是因她而所產生的。

翔空頓時沉默，片刻后，他握了握拳頭，大聲道：“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你不會不甘心嗎？”

結衣怔怔看著他，搖頭道：“不會…可是，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的話?！?/p>

她忽然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顏，雙手一捧，一滴水滴狀的水藍色寶石出現在她的雙手之中，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蘊。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是一句充滿疑問的話語，翔空還沒來得及回答，結衣便化作無數的光點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之中，那一滴散發著藍色光蘊的水滴狀寶石慢慢的飄到他的手中。

將自己的本源編寫成道具，這固然可以避免被系統抹殺，但是，想要以AI的姿態出現在這個游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唯一的辦法就是保留住數據，并且將數據載入到另一個合適的數據流里。

結衣在施行命令后的最后一刻，竟然期望能和翔空再次見面，說更多的話，去理解更多和人類有關的事情，而非通過文字所了解的片面。

“還能再見面嗎？還能再見面吧…”

伴隨著那無人能聽到的低語，結衣陷入冰凍般的黑暗之中，至此沉睡。

翔空輕輕握住這個名為未知的水滴狀寶石，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冰涼，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對是錯。

這一刻起，動漫里的那個結衣已經不復存在。

那個對著桐人和亞絲娜叫著爸爸媽媽的女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結衣，也許她們的本質依舊是一樣的，但是，現在的結衣是受到翔空影響的存在，從今而后，她的一切也將和翔空串聯在一起。

翔空把水滴狀寶石放入道具欄里，最后看了一眼地下迷宮第三層，離開這個差點讓他死去的地方。

地下迷宮里的怪物等級最高也才71級，翔空在第二層將等級提高到80級的時候發現怪物給與的經驗變得很低，看來連地下迷宮也開始滿足不了經驗需求，這就像是在玩一個游戲，角色等級達到滿級之后就沒有追求了。

可這里卻不是普通的游戲，不過翔空也沒打算繼續待在迷宮里，使用轉移水晶傳送到黑鐵宮的廣場。

一睜眼便迎著略微刺目的陽光，翔空用手半遮著，由衷的笑了，細細想著這段時間，卻是極為漫長，這中間雖然來回了好幾次，可每一次都是急匆匆補給后便回到地下迷宮，而這一次，已經不需要回去那個不見天日的地下迷宮了。

由于地下迷宮無法通信，所以翔空對于眼下的攻略情況一點也不熟悉，好在情報商是他的女朋友。

再一次浮現女朋友真是厲害的無聊感慨，他點開好友列表，給阿爾戈發去一封郵件，約在起始之鎮的露天美食攤見面。

起始之鎮的黑鐵宮自從被軍隊占領后，人流量開始變多，辛卡的實施方針是合理分配資源，致使每一個玩家都擁有支撐活下去的資源，這種方針是很不錯，但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不是每一個人都崇尚公平，所以久而久之，軍隊慢慢分為兩派。

沒有牙王在軍隊攪亂風雨，便會有第二個牙王出現。

坐在露天小攤上喝著久違的藍莓味果汁，翔空默默看著一隊穿著軍隊制式鎧甲的玩家從眼前走過。

征稅隊伍無可避免的出現了，紗夏所在的教堂同樣遭殃，因為有玉褚他們在，就算交稅也不會影響到生活，所以紗夏并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翔空，但是翔空根本不需要她說便能知道，只不過眼下翔空也不想起爭執，得知玉褚他們能撐起來，便也沒有去干涉。

在他的眼里，軍隊也好，征稅隊也罷，只要游戲攻略，其他都無所謂。

給自己再續了一杯藍莓味道的果汁，阿爾戈終于姍姍來遲，直接坐在他的對面，兩人相視一笑。

撐著下巴，阿爾戈靜靜凝視著翔空，問道：“如何？”

“80級?！毕杩招α诵?，點了好幾道價格最貴的菜，不過這里是起始之鎮，再貴也在低額范圍內。

阿爾戈聽到翔空報出來的等級并未感到吃驚，因為地下迷宮的怪物等級在70左右，以安全等級的標準來衡量，練到80級也是應該的，而現在的主流玩家之中，等級到65也算是頂天了吧。

“是時候攤牌了吧？”阿爾戈淡淡道。

這一次，翔空沒有拒絕，也沒有敷衍，點頭道：“是時候了。”

“我很好奇，你是為了什么？”

翔空這時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確認沒有其他的玩家，這才認真的道：“真的想知道嗎？”

“當然。”阿爾戈翻了翻白眼，不滿的看著他。

翔空輕輕一笑，神情愈發的認真。

“我想要…在不久之后能和你在現實世界里一起看電影、逛街、吃飯，這就是我的目的，一個快要實現的目的?！?/p>

阿爾戈撇了撇嘴，眼中流露出極為熟悉的危險光芒，但是翔空卻不在意。

“阿爾戈，相信我嗎？”那蒼白的臉上充滿笑意，“游戲將會在第五十層的時候被攻略。”

阿爾戈眼睛一瞬間撐至最大，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翔空在作死，竟然拿她開刷，然而…

她慣用的毒舌技能毫無征兆的CD了，因為她看到翔空眼中的認真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