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楨道:“淳妹妹放心,不過就是些治風(fēng)寒的湯藥嘛,都怪孤上次去南苑騎馬的時候不小心著了風(fēng)寒,若被父皇知道,定然又要擔(dān)心,朝廷里那般子白胡子老臣工說不準(zhǔn)還要再具折上奏,說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話來,還是孤自己吃點藥好了了事。”
又道:“你們姊妹就能去國舅府上玩,孤就非得呆在這皇宮里,說起來,還真是不公。”
毓淳又要開講,卻聽毓寧插話道:“四哥哥也真該關(guān)一關(guān)了,上次你偷出宮,惹出多大的亂子來?連我都看不過去了,傷成那個樣子,真難為崔湜把你弄回來。”
蕭楨明顯不悅了,站起來道:“好好好,孤不說了,走了。”
毓淳問:“四哥哥去哪?”蕭楨頭也不回道:“李大學(xué)士今兒下午還要給孤上課呢,先行一步了。”
門外候著的太監(jiān)曹錦見他出來,忙迎上來問:“太子爺這么早就出來了,不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蕭楨道:“這會母后定在乾清宮呢,孤何苦白跑一趟。”又道:“你去宣崔湜,命他在景運門等孤。”
曹錦忙一迭聲去了,蕭楨折回去御花園瞎晃悠,又有內(nèi)務(wù)府太監(jiān)馬云成正指揮著幾個太監(jiān)搬著一口大箱子走,見了蕭楨忙跑過來問安,一臉阿諛道:“太子爺,又來給皇后娘娘請安來了?您真是有孝心。”
蕭楨切了一聲,掃了一眼那大大小小的箱子隨口問:“你這是忙著搬什么?”
馬云成道:“不瞞太子爺,是緞庫里的緞子,萬歲爺賞給越貴妃娘娘的,奴才正打發(fā)人送去呢。”一面又道:“太子爺去年說宮里燃放的煙花好看,奴才今年特意著他們多定了幾十箱子,回頭給太子爺送過去。”
蕭楨微微一笑,道:“你倒乖。”
說罷背著手晃悠悠的往景運門來,見崔湜早在那等著了,等他行完了禮才不耐煩道:“上回托你辦的事,如何了?”
崔湜一滴汗珠子險些落下來,只好道:“卑職,卑職還沒找到。”
蕭楨面上淡淡的,又囑咐他接著找,遂帶了曹錦回東宮。
曹錦走到半路尋了個由頭,又折返回來,見崔湜低著頭走著,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
崔湜抬起頭,拱手道:“原來是曹公公。”
曹錦挪動他肥碩的身軀過來,道:“崔大人這是有心事?不妨說與雜家聽聽,沒準(zhǔn)雜家能幫你解困也說不定吶。”
崔湜冷笑一聲,隨后又道:“多謝公公美意,只是,公公即便是再得太子殿下寵信,也難變出一個大活人來吧。”
曹錦瞇著眼笑:“那倒也未必。”
崔湜俊眉一挑,只聽曹錦繼續(xù)道:“雜家從小伺候太子爺,咱們這位爺哪件事咱家不知道?不就是那位陶小姐還是杏小姐的事么?”
崔湜點了點頭,心下暗道:到底看看這奴才能有什么招,道:“不瞞公公,卑職將整個桃花鎮(zhèn)翻了兩番,也沒見有什么陶員外,只有一戶殺豬的姓陶,也并沒什么女兒,只有一個兒子。”
曹錦搖頭晃腦道:“沒有姓陶的,還有姓李的嘛。”
崔湜道:“公公的意思,是欺君……”
曹錦擺手制止他,繼續(xù)慢慢道:“誒,別說的那么難聽,咱們這位爺啊,就是圖個新鮮,你當(dāng)他真想找什么陶小姐呢,你挑個模樣俊的,不就交了差了?事后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你滴……”
說完邁著八字步,悠悠閑閑的走了。
話說,青梅進了大門,先回屋內(nèi)換下了衣裳,問:“父親可回來了?”
婉兒笑著幫她梳理發(fā)髻,道:“老爺早就回了,方才還遣人過來問小姐呢。”
青梅應(yīng)了聲,見苓兒也已換好了衣裳,今日瘋了半日,面上容光煥發(fā),于是帶了她來見李正芳。
走到書房外,見李正芳的貼身小廝李路迎上來道:“姑娘來的正好,老爺正打發(fā)奴才過去請呢。”說著回身打起了簾子。
青梅進了門,見李正芳正負手立在窗前,似乎在沉思,于是把聲音放低喚了聲:“父親。”
李正芳聞聲轉(zhuǎn)過身來,面上露出一絲倦色,道:“回來的這樣晚,可是在尚書府遇到了什么麻煩?”
青梅解釋道:“這倒沒有,是女兒見天還早,央著老李叔陪著在城中走了走。”盤鋪子做生意之事,還是等等時機成熟了再跟李正芳提為妙。
李正芳沒有再追究這個,道:“你來,為父有事要跟你商議。”
青梅有些好奇,過去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回視著他。
李正芳道:“女大當(dāng)婚,你如今也非小孩兒了,可有什么想法?”
青梅垂下眼來,不明白李正芳一時間為何提起這樣尷尬的話題來,只道:“女兒尚小,此事不須著急。”
李正芳道:“話雖如此,早些成家也是你母親的遺愿,為父的意思是,替你先定下一樁婚,若……”他避過了這個話頭,繼續(xù)道:“也不至于太過倉促,這幾年也好觀察觀察男孩兒的人品。”
青梅抬起眼來,清明的眼眸中閃動過一絲水紋:“父親,莫非家里……”
李正芳打斷她的話頭道:“沒有的事,只是你娘走的早,薛氏又……父親如今也絕了續(xù)娶的念頭,少不得要親自操持你的婚事,想來想去,先定下未必是壞事。”
青梅淡淡的問:“父親想定下哪家呢?”
李正芳也感到青梅心中對這種包辦婚姻的抗拒,道:“暫時還未到那一步,只是先聽聽你的意思。為父為你擇婿,多少也要問過你外祖家的意思。”
這么說就是指他不會獨斷專行了?青梅沒有接話,等他繼續(xù)說下去,果然聽他又道:“今日,王士彬王吏目家著媒人來提親,不知你意下如何?”
青梅這才明白今日這番話的由頭,心中又氣又無奈,這個王文選,眠花宿柳也覺得無聊了,于是道:“父親既問了,女兒不妨明說,女兒不愿。”
李正芳道:“為父也以為他做派不端正,只是一時不知你的意思,才沒有一口回絕。”說罷端起茶來抿了一口,道:“今日張媒婆提起,及第街孫舉人之子,為父倒覺得很合適。無論年齒,文采,還是人品,都還可靠。”
李正芳心中喟嘆一聲,又想起那日去給陛下診平安脈,老皇突然來了興致,問:“李卿可有子女啊?”
李正芳忙答道:“回避下,微臣膝下一子一女。”皇帝呵呵笑道:“子女雙全,愛卿是個有福之人啊。”說罷又道:“令愛年方幾何?可通醫(yī)術(shù)么?”
李正芳頓時汗?jié)窦贡常溃骸靶∨形醇绑牵挠薇浚宦宰R得幾個字罷了。”
皇帝爽朗的笑了笑,道:“愛卿不必緊張,朕只是隨口問問,如今太后年老多病,朕正想物色一個精通醫(yī)術(shù)的女孩認作義女,去慈寧宮服侍,替朕略盡孝心罷了。”
李正芳是半個字也不敢多答,多年在君王身邊侍奉,他并非半點不了解這位仁厚寬容的皇帝主子。
即便不是皇帝看上,眼看太子與三皇子都到了適婚之年,不論哪個,都不是他一個區(qū)區(qū)太醫(yī)能高攀的,到時女兒受了委屈,亦只能打掉門牙活血吞。況這深宮里的爭斗,他經(jīng)的太多了……
今日王家提親,倒提醒了他,不如早定下婚事。況孫舉人之子生的面圓口闊,一看就是能享遐齡之人,之所以不同意謝澤涵與青梅間來往,不單是他已有妻室,過慧易夭,看得出,他并非福德深厚之輩,萬一他出了什么事,讓青梅怎么辦?
只是這些苦心,青梅未必就理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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