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姝露齒一笑:“你想必許久不曾見過令尊了吧,就不想見見么?”
李思揚恍然大悟,當然想見一見,還有些事想問一問,只是以她的能力,根本辦不到。
窈姝很滿意她的反應,這讓她有一種輕微的成就感,木槿在一旁也是一直道謝。
“來,我跟你們說,這事應這樣……”說著放低了聲音,在兩人耳畔悄悄說著。
第二日,錦衣衛大牢就迎來這樣一位客人,各地的藩王最不敢放松的就是錦衣衛,因為他們起到監視百官的作用,是朝廷的耳目。
如果一時孝敬不到,那么這些人很容易創造一點讓他們追悔莫及的東西,然而沐王府是個例外,他們是異姓親王,且代代忠心耿耿,不可能去篡奪皇位。
即便是奪嫡這個問題上,他們也都是向皇帝看齊,不論君王是誰,都跟他們干系不大,也不太能撼動他們的地位。
且云南的駐軍大都是當地人,慣性使然也習慣被沐家領導,這樣不僅保護了大周西南邊陲安定,同時也為國家節省下一大筆軍費開支。
所以當沐王府小郡主提出要探監,衙門口這幾位錦衣衛還真不知該怎么阻攔,只是一面遣人去通知領導,一面拖延時間:“李正芳是欽犯,要稟明圣上裁決。”
窈姝豈是好應付的,說道:“圣上已經應承了,當初他可是說過,若我能令太后康復,隨意我想要什么恩典他都肯,現在我就要進去探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去皇帝哥哥那兒問,也得同意,到時候你們腦袋落地可別怪本郡主沒提醒你們,還不快閃開……”
那些個人一聽這話,誰不怕死,可伸脖也是一刀,縮脖也是一刀,還是跟柱子一樣挺著不動。
窈姝郡主杏目一瞪,嬌叱一聲:“再不躲開,休怪本郡主不客氣。”說罷卸下腰間長鞭,揮舞數下,只聽啪啪幾聲裂空之聲,那幾個人頭頂帽子像數只黑翼蝴蝶,相繼飛到地上。
待到反應過來,又一齊來攔。
李思揚在邊上看著,嘴角僵了一僵,原來郡主的好主意不過是硬闖啊,真沒技術含量。
她還真誤解窈姝了,每個人都自己的做事方式,這對她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來說,是最好的方式方法,若說堂堂沐王府,在錦衣衛衙門一個親信都沒有,那也不太可能,可動用他們反倒不妥當。
要知道李正芳因何下獄,是弒君,攀上關系就扯不清,窈姝郡主答應幫她已經很不錯了。
這樣說是闖天牢,卻也是明著闖,皇帝是知道的,過后數落幾句,耍耍小性就過去了,皇帝也不放在心上。
反正她是有把握闖進去的,就是耗點時間,就在爭執吵嚷之際,崔湜趕到了,今日他本打算去天津一趟,見一見他的上峰,錦衣衛指揮使。
剛跨上馬就聽說這件事,其實最理智的方法就是假裝聽不見,假裝已經去了天津的路上,那樣這些人早晚攔不住窈姝郡主,見就見了,錯不在他,也算是暗中賣了沐王府一個好。
可是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其他的想法……
“郡主駕到有失遠迎,還祈恕罪。”崔湜一上來就賠不是,窈姝倒略略吃了一驚,不是說這家伙今兒不在么?
面上裝的十分氣憤,一揚下巴道:“崔同知怎么管教手下的,敢對本郡主動手動腳了?你知道本郡主若是把此事稟告給皇帝哥哥知道,你們都要不得好死的。”
其實那些人頂大是碰了下她的靴子尖而已……但是沒辦法,人家是金枝玉葉,能隨便碰么?
崔湜忙賠著笑道:“是是是,都是卑職教導無方,這廂替他們賠罪了。”
窈姝倒沒想到他這么配合,不過也不是壞事,一揚手道:“罷了,本郡主大人大量,還不快讓開路?”
崔湜道:“郡主都親自駕到了,卑職不敢不給面子,只是,也請郡主體諒,那畢竟是朝廷欽犯,就只讓相關的人進去吧。”
窈姝大吃一驚:“什么?什么相關的人?”
崔湜也不點破,弓著腰道:“郡主是聰明人,卑職的意思想必能聽得明白,不是屬下不放郡主進去。實在這牢中幽暗潮濕,罪犯多有怨慳,郡主千金之軀,如何踏得賤地?還請在院中落座用茶,請該進去的人進去吧。”
不進去也好,窈姝只是不爽的是,崔湜竟然提前知悉,雖然錦衣衛耳目遍天下的名頭她也知道,只是若是宮中人倒沒什么,沐王府的人大多是歷代效忠,可別出了岔子呀?
其身后一身青衣的李思揚見此,附耳說了幾句。崔湜饒是裝作若無其事,仍是止不住的得意。
窈姝一抬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開口道:“既然你識破了,本郡主也不藏著掖著,只是你要知道,這是我沐王府的朋友,若是出來的時候短一根頭發,本郡主定要你好看。”
崔湜輕笑道:“卑職不敢。”
窈姝又叮囑李思揚兩句,才放她進去,崔湜依舊背著手,吊兒郎當的走在前頭,驟然進來,李思揚不禁打了個冷戰。
兩人一前一后,竟回了之前那間審訊室,李思揚頓生恐懼,轉身朝外走,卻見崔湜一個眼神,兩名粗壯的錦衣衛一左一右拿住了她肩膀。
抬頭見崔湜高高坐在椅子上,眸中冷寒又邪惡。
“我若不出去,窈姝郡主……”
“窈姝郡主什么都做不了……”說著輕蔑的笑了笑:“你自己送羊入虎口的時候就該知道是什么下場。”
“我治好了太后的病……”她抬眸瞪著他:“若是我求太后殺了你……”
“那也得皇上點頭。”他直接的接了句,“皇上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我救過他一命,他怎么都不會殺我……”
一滴冷寒沿著側臉流下來,李思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定然是惱羞成怒,那么會如何對自己?
即便是把自己大卸八塊,到時候他可以隨意編幾個理由,說自己膽大妄為,意圖劫獄之類。根本不會有人管一個欽犯的死活……
即便是治好太后的病,那也只說明,太后可能會惦念舊情替她說一兩句好話,一個沒有大用處的卒子,丟棄也沒什么好可惜。
崔湜振衣而起,緩步走過來道:“我有心抬舉你,你給我裝什么矜持,還真以為自己長的多美若天仙了?還是當自己還是什么大家閨秀?牢中有的是饑渴的男人,今兒你就是他們的美餐……”
說完一招手,其中一人奉命下去帶人了。
“哼……”李思揚突然冷笑起來,笑聲令崔湜有些悚然,斜睨她道:“你笑什么?”
李思揚道:“咱們打個賭如何……”
崔湜大笑一聲,一臉自信:“賭?你如今落入我手,休想再逃脫?”頓了頓,似乎換了種神色,問:“賭什么?”
李思揚輕飄飄道:“就賭我有沒有本事讓太后殺了你”
說罷語調一換,道:“如果我輸了,大不了失個身,這男歡女愛的事,你怎么就斷定吃虧的是我?可是你輸了呢?就不一樣了,只要我有一口氣,我一定會想盡方法報復你,直到你家破人亡,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