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溫柔的陽光灑在臉上,仍然那般美好。
“大師”我虔誠的鞠了一躬“我想好了,我愿意服失心草”
“小魚姑娘”大師說道“在此之前,有一個人想見一見你”
誰要見我?竟還有人要見我,我來少林,一路上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我正回想著,忽看見拓跋徐徐步入。
“皇上萬福”我請了個標準的福,又看向跋陀大師“是大師請陛下來的嗎?”
大師也行了一個禮,說道“確實是貧僧自作主張,倘真的能放下,又何懼再相逢”,他說著行了禮,退了出去。
“你真的要吃下失心草?”拓跋柔柔的問道,已然不是那個殺伐決斷的劊子手,雙目中露出很久之前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光芒。但是,這種光芒,很快就會在我的記憶里消失了。
“是的”我淡淡答道。
他忽然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道“吃了失心草,從此就會忘記我們之間那些魂牽夢繞的時刻,那些為彼此付出和被付出的感情,唯一記得的只是一個名字,以及發生在彼此身上而無關風月的一切”,他貼得更近了,喃喃道“你沒有一點留戀嗎?”
“是的,再見到你,我知道你是元宏,是一國之主,我知道我們曾經愛過,只是,那些關于愛和恨的記憶,會慢慢消散”我答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緣,我們一定還會走近彼此”
“既不愿再留戀,那就喝吧”拓跋說著,將盛有失心草的杯子遞給我。
我接了過來,看著杯中的液體,又鼓起勇氣再一次深深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忽然有眼淚滑落鼻尖,打在杯中,激起微微的聲響。我的視線漸漸模糊,我看到拓跋充滿不舍和無奈的臉,不等他再一次開口,我將杯中之物一口而盡。
“你竟如此決絕的想要把我們的一切忘記嗎?”拓跋有些惱怒的看著我和我手中空空的杯子。
“不,不是要忘記你,是要忘記愛和恨”我解釋道,趁著藥性還未發作,我又說道“謝謝你給我的一切,謝謝你對我的好,謝謝你讓我的人生變得不一樣,謝謝你讓我愛過,謝謝...”
我忽然覺得頭有些暈,站不穩腳跟。
“大師”拓跋宏喊道“快過來看看”。跋陀大師進來,幫我診治了一番說道“藥性發作了,睡一覺就好了”
我在心里最后暗自說了一聲“我愛你”,便沉沉睡了過去。
“小魚兒,醒醒”,迷糊中,有人在喊我。
我迷糊地微微瞇開眼睛“我還沒睡好呢,干嘛喊我”。
“還記得我嗎?元宏,以前的拓跋宏”床邊一張模糊的臉說道。
視線慢慢清楚起來,我笑道“知道,是皇帝陛下嘛”,我緩緩坐起身“好像做了好長一個夢”
“你還記得我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嗎”拓跋宏問道。
我回想了一下“當然記得了”,看他那樣子,真逗,我在他腦門彈力一記爆栗“我救了你兩次命,做過你的貴嬪,當過內司女官,嗯,吃了通心草,睡覺之前,還吃了失心草呢”
“你全記得啊?”元宏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怎么會在這里的?”
聽他這么說,索性起身下了床“我們去林子里騎馬好不好?”
“騎馬?”他驚喊道“喂,你到底記不記得啊?”
“皇上陛下,奴婢都記得”我坐在馬背上說道“只是,我現在心里特別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他仿佛對我的話有千般的興致。
“恩,那日你不是去小平津講武了嗎,怎么會突然在宮里出現,還和馮昭儀一起把我逮了個正著”我細細說起那天的事情“還有,你真的認為我勾結南朝么?”
拓跋宏略略思考了一下,說道“那確實是我設的局,當時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所謂的畏罪潛逃,結果你還真的逃了”
“喂,你將不講理啊”我打斷他的話“是你們把我關起來的,我不逃,難道等著屈打成招,或者直接被砍頭啊”
“朕本也不相信你和南朝有勾結”他解釋道“可馮昭儀拿著從你身上取下來的南朝皇室的玉佩,這怎么解釋呢”,說著定定的看著我,似乎真要我說出個子丑寅卯。
“奴婢撿到的”我說道。我只能說這么個理由,信不信拉倒。
“唉,你這失心草一吃,嘴巴倒是利索了不少”拓跋宏打趣的說道“也不知是不是真把我的好全忘了”
“皇上陛下,你是一國之主嘛,有的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說道“我一個小小的逃犯,您就別費神了”,想著此時安然,又說道“吃了失心草,這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多了,整個人都覺得舒坦,好像心里一下子開闊了”
拓跋宏聽我這番話,不言不語,只是微微搖頭。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他忽然問道“你的罪名朕不打算追究了,只當是在逃跑的時候被刺死了”
“你不追究?”我說道“馮昭儀也不追究嗎,所有的人都不追究了嗎”,想著馮妙蓮怕不會輕易放過我。
“幫你洗脫罪名的完全之策,朕已經有了,你不必擔心”他說道“只有馮昭儀過于了解內情,也許會有非議之詞”,他又看了看我,似乎怕我擔心始終脫不了罪,繼續道“不過你別擔心,朕會跟她交代清楚的,她畢竟還是聽朕的”
唉,他倒是都幫我想妥了,不過罪名不罪名的,我不在意了,因為我已經決定開啟天書,回到未來。
“我想離開洛陽,云游四海”我說道“所以,我們恐怕很久都不會再見了”。
他聽著我的話,雙眼凝視著我,忽用一只手撫著胸口,面露難色。
“皇上怎么了?不舒服嗎?”我問道。
他緩緩說道“有點累了,待朕緩緩,一會兒就好了”
我想,倘在以前,我一定會靠在他懷中,給他溫暖。可此時,竟沒有了那種沖動。
失心草,果然不虛其名。
“小魚兒,你想云游四海,我不攔你,可是”他有些猶豫的說道“念在過去種種,你能不能在我身邊呆一年。一年以后,我放你走”。
看他有些委婉的祈求,我的心軟了下來,要不要滿足這最后一個愿望呢?好歹過去的日子也都不是假的,況且,我現在已經無愛無恨,是不是會活得簡單些呢?一年,就一年,很快就會過去。
“那你能不能也答應我兩件事”我說道“絕對的信任我,絕不懷疑我,即便是別人擺出了看起來鐵證如山的事實來陷害我,你也必須信任我,保護我”
他想了想,用力的點了點頭“第二件呢”
關于第二件,我清理了一下思緒,說道“絕不強迫我做你的女人”
我本以為他會生氣,不想他卻輕快的笑了起來“從前,我可曾強迫過你?——你放心吧,我只會讓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
這個死拓跋,到這時候,還有這么近乎死撐的自信。真當他是天上有地下無極品男哪。
“對了,我怎么呆在你身邊呢?”我問道。
“兩個地方,一個還是做內司,一個是做太樂”
“太樂?”這個詞我倒是覺得新鮮,似乎超越了我對歷史了解的范疇。
“掌管宮廷樂事的官職”他解釋道“這應該也算你的強項吧”
原來是宮里搞音樂的領頭,應該相當于某某國家級劇團的團長吧?有點兒意思。
沒想到拓跋宏這么個出生于荒蠻鮮卑的人,竟還懂得重視音樂熏陶。想到這個,我忽然想到拓拔英和商祺,這兩個可是天設地造的音樂界才子佳人。
我心中暗自欣喜,似乎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