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落沒有成過親,更沒有孩子,清音還是襁褓中的娃娃時就成了他的徒弟,這么多年下來,他完全是將她視為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人父母者,哪有不心疼子女的,清音被他慣得十分嬌氣,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讓她受這樣的罪,但現(xiàn)在加諸于她身上的痛苦,都是為了她能更好地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還每天要她做飯給你吃?”焚沁翻了個白眼,清音一門心思都在鼓搗那些吃食上,更耽誤了她的修行。
“做這些對她將來會有好處的?!狈俾滟u了個關(guān)子,無論焚沁怎么纏著他都不肯露一絲口風(fēng)。
“師父師叔,我會努力練功的,不要為我擔(dān)心?!狈偾逡羧砩舷挛ㄒ恢档梅Q道的就是這嬌嬌軟軟的童音了,人如其名,她的聲音令人忘憂。
“師父,這冥夜訣好像不難啊,比長生訣還簡單呢。”在焚落的指導(dǎo)下她運功一周,發(fā)現(xiàn)毫無滯感,入門比長生訣簡單得多,當(dāng)初她練長生訣的時候還花了兩三天才找到了正確的運功路線,她不禁有些懷疑是焚沁故意嚇?biāo)?,又或者是自己運功出了錯。
“冥夜訣不難,難是難在你必須習(xí)慣在任何時候,甚至是在睡著的時候還要保持運功的狀態(tài)?!?/p>
“我都睡著了,怎么知道有沒有在運功?”焚清音極不理解,這簡直就是邏輯上的悖論。
“所以你無時無刻都要保持著運功的狀態(tài),習(xí)慣運功的路線,連呼吸都得融入,直到你的身體放棄了原本的節(jié)奏,冥夜訣的修行就成了你身體的本能,就算在睡覺的時候也能自動運轉(zhuǎn)?!?/p>
“那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修行了?”師父真陰險啊,還騙她說只要六個時辰。
“冥夜訣這種基本的功法怎么能夠算是修行呢?只是給你打個基礎(chǔ)罷了,”焚落絲毫不覺得慚愧,“你汶師叔已經(jīng)把藥桶送來了,你進(jìn)去之后會不舒服,只要你堅持運轉(zhuǎn)冥夜訣,這種不適就會慢慢減輕?!?/p>
焚清音探頭看了看木桶里的藥水,淺紫的顏色還挺好看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就當(dāng)是泡薰衣草溫泉好了,她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就一骨碌跳了進(jìn)去。
甫一接觸藥水,她就打了個激靈,冰得徹骨??!兩輩子沒受過這種罪,忍受不住就要站起來跳出木桶,卻發(fā)現(xiàn)腳一軟,渾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她慌了手腳,大聲向焚落呼救,可是竟然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藥水直淹到她的脖頸處,除了面部表情,她完全無法控制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立刻運轉(zhuǎn)冥夜訣!”看著她猙獰的小臉,焚落大喝一聲。
飽受痛苦的她只得乖乖運功,才感覺身體一點一點暖了起來,剛要松一口氣,發(fā)現(xiàn)藥水越來越燙,燙得她幾乎無法承受。
“不準(zhǔn)停,繼續(xù)運功!”不放心她的焚落和焚沁一直坐在她的身邊觀察她的情況。
她覺得自己仿佛被滾燙的沸水蒸煮著,又仿佛浸泡在火山巖漿中,身上的皮膚已經(jīng)燙得失去知覺了,連骨頭都仿佛被蒸得軟爛。
她努力按照焚落的指使繼續(xù)運功,除了努力運轉(zhuǎn)冥夜訣之外,她沒有其他的方法來減輕身上的痛苦,能分散一點注意力都是好的。
炙烤的感覺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體皮膚的刺痛,她覺得自己就是被無數(shù)容嬤嬤拿針狠狠地扎著的紫薇,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扎著一把針直通心臟,她疼得眼睛發(fā)黑,甚至想就此暈死過去算了,可是心底的聲音在對她喊著,堅持下去,只要能堅持下去就能多一絲活著的希望!
焚清音這一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無數(shù)次她都想就此死掉算了,可又不甘心地繼續(xù)運功,這十二個時辰對她來說比十二年還長。
看著淺紫色的藥水逐漸變成透明無色,她的不適也漸漸減輕,甚至感到了一絲奇妙的舒適,疲憊的她幾乎要在水里昏睡過去。
焚沁將她從水里抱出來,擦凈身體,穿好衣服,她還是一副酸軟無力的樣子。
“清音,感覺如何?”幾人關(guān)切地看著她。
“還好,”她打了個呵欠,疼久了似乎也漸漸麻木了,現(xiàn)在的她除了四肢無力,困倦想睡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了。
焚落捏了捏她的手臂,“效果還不錯?!?/p>
“那是當(dāng)然,清音要用的,我自然是用了最好的藥材?!彼懔怂銜r辰趕過來看她的焚汶自豪地說,雖說他是個老好人,卻也不是什么圣人,最好的東西當(dāng)然是留給最親近的人用。
“明后兩天還要麻煩你了?!狈俾潼c點頭表示謝意。
什么?不會吧?三天一療程?焚清音簡直要暈死過去了,這種罪真不是人受的??!
第二天的藥液就不是淺紫色的液體那么夢幻了,大缸的下方燃著大火,缸里的液體不停地冒著泡泡,焚清音一見這場面腿就軟了。
這分明就是要煮了她?。?/p>
“師父,我能不能不下去?”焚清音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以前只在書里看到這樣的酷刑,當(dāng)時就覺得那些受刑之人還不如自盡算了,沒想到自己也要去經(jīng)歷這樣的苦楚,什么修行?簡直是自虐嘛,這個地方?jīng)]有人權(quán)?。?/p>
“別怕,這些藥液看起來可怕其實傷不了你的,有師父在你還怕什么?”焚落不住地安慰她,但依然態(tài)度堅決,“你昨日已經(jīng)吸收了藥液,身體經(jīng)過初步的鍛煉,適應(yīng)今天的藥液完全沒有問題,相信師父……”
“清音,今天絕對沒有昨天那么疼的,看起來越可怕的實際上越?jīng)]有什么大不了,昨天是第一天最痛苦,接下來一天比一天好過,那時候你都能挨過來了,今天又算什么?”焚沁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何況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廢,否則你昨天的苦就白受了,今后還要付出更多來彌補,那時候你師父和我都幫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