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謝府上下早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之前是為了老太君的壽辰，而現在則是為了過一個安穩的好年。

臘月二十四日，正是一年一度的灶神祭祀，府中并非每個院子都會祭灶，像二房，三房，五房都是吃大廚房的飯菜，并沒有單獨的小廚房，一年到頭也不曾開伙過，而四房西院則有華氏自己帶過來的廚師老媽子，一日三餐都是小廚房供應著，每年到臘月二十四，西院肯定要好好準備祭祀一番。

因著世間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說辭，所以這日的祭灶，按照往年一樣，都是西院的家丁，小廝和廚房打雜的男人，聽到小廚房那邊的熱鬧勁，瑾蕓也是有些好奇，只是礙于習俗，不好出門去看看。

“好困啊，語桐姐姐，我想再睡會可好。”雖祭灶跟瑾蕓沒有關系，可外面的聲響著實讓人睡不下，且越接近過年，大伙一個個精神滿滿，也是越起越早，這讓愛睡的瑾蕓著實苦惱不已。

“我的好小姐，這都睡了快五個時辰了，待會還得去太太那邊請安，你且等等吧，再說了，祭灶完了，掃塵也得開始了，待會丫頭婆子們可都過來整理屋子，小姐還好意思睡呢？”許是瑾蕓對語桐地稍微偏愛，這讓語桐一改往常靦腆之態，竟開始打趣起瑾蕓來。

瑾蕓聞言，也只好打消睡回籠覺的想法，吩咐碧桃給她梳頭，洗漱完畢后，去華氏那邊用早膳。

一路上，瑾蕓精神狀態并不是很好，到了華氏住的正房，華氏看到瑾蕓睡眼迷離地，忍不住將瑾蕓拉到自己跟前，笑道，“蕓兒這眼睛都還沒睜開呢，來的時候路上可有撞到樹啊。”

華氏這話音剛落，屋里丫頭婆子們捂著嘴開始笑起來，瑾蕓臉頰一紅，將頭埋在華氏懷中，撒嬌道，“娘又笑話蕓兒。”

看到華氏精神奕奕，不像之前見到的那般面露疲態，瑾蕓還是松了一口氣，但也不敢完全松懈下來，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要是打草驚蛇，往后的麻煩怕是更大，瑾蕓不動聲色，華氏更是裝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早膳跟平日相比，撤了好幾樣葷食，桌子上擺的全都是素食，白粥，咸菜，饅頭，等等，這跟尋常百姓家飯桌上的早餐看著是沒有什么差別的，當然了，這味道比起尋常人家的更要精細美味一些。

吃了飯，正好謝晉鵬也過來華氏這邊，學堂從臘月二十四日起開始放假，過了元宵節才開始恢復上課，雖說謝晉鵬學習向來不錯，也喜歡讀書習字，可到了放假，他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這意味著不用早起，每日在家溫習書本就成，偶爾想出府，也是很方便的。

“哥哥放假了，是不是可以天天玩了。”瑾蕓所說的玩，并非是斗蛐蛐這種玩物喪志的玩樂，而是可以天天出府，沒有先生束縛著要念書，在外面只要不惹事，長輩們也不會太管著，這對平時出門不易的瑾蕓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吸引力。

“妹妹可有什么想玩的沒？聽說現下好多小姐喜歡踢毽子，要不要哥哥回頭給蕓兒買回來也玩玩？”

踢毽子這個，瑾蕓可是玩過的，只是她的平衡力不好，以前玩的時候沒少鬧笑話，因而聽到謝晉鵬這話，連搖頭道，“我不要，我想出府去玩，聽說現在大街上可熱鬧了，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還有好多玉石店可以看看，這是瑾蕓最想說的，不過在華氏和謝晉鵬面前，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來過。

一聽到瑾蕓有想出府的想法，華氏連出聲制止，“蕓兒，現在可不能出府，外頭人多，可亂了，相出府，等元宵節了，娘帶你去看燈好不好。”

“娘，就讓哥哥帶我出去看看吧，我跟著哥哥，然后再多帶幾個下人跟著，肯定沒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會給爹娘惹事的。”瑾蕓這么說完，連拉著謝晉鵬道，“哥哥，你說對吧。”一邊拼命眨著眼睛。

謝晉鵬連道，“是啊，娘，就讓妹妹出去走走吧。”心底卻想著上次出門，瑾蕓在大街上打擊黃天霸，還把一對陌生姐弟帶回府的事情，當然，這件事在瑾蕓的一再交代下，并沒有驚動華氏，而謝世昌知道這個事情之后，喜悅之心涌上心頭，對瑾蕓的做法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想著責備她的不是，謝晉鵬雖然有些懷疑瑾蕓說的不會惹事，但就他堅持瑾蕓的決定的習慣，這次自然也會幫著瑾蕓說話。

華氏看著瑾蕓那熱切地目光，心頭一軟，忍不住問道，“真的那么想出門呢？”

瑾蕓一看華氏的神情，就知道機會很大，很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恩，想出門逛街，娘就答應蕓兒吧。”說著，搖擺著華氏的手臂，仰著小腦袋，一臉懇求地看著華氏。

“你這丫頭，真拿你沒辦法。”華氏揉了揉瑾蕓的頭，然后對謝晉鵬道，“在外面可得好好照顧著蕓兒，回頭多帶幾個人跟著，人多的地方就不要去，蕓兒想吃什么，讓下人們去買，別讓蕓兒跟著外頭的人一塊去擠，知道么？”

“恩，娘就放心吧，兒子會好好看著蕓兒的。”

得到華氏的首肯，瑾蕓歡快地在屋子里轉起圈來，一邊說道，“娘親太好了。”

看著瑾蕓的興奮勁，華氏和謝晉鵬也忍不住的一陣歡喜。

雖說這次跟上次一樣，還是和謝晉鵬一起出府，不過不同的是，上次是去孟府參加瑾蕓并不感興趣的小姐們的聚會，而這次卻是瑾蕓期待已久的街巷商鋪。

車馬都準備好之后，瑾蕓迫不及待地拉著謝晉鵬出府，華氏還是忍不住又叮囑一番，生怕他們在外面吃虧，被人欺負，瑾蕓雖是滿口答應著，可心卻早就飛到府外面去了。

馬車剛出謝府，瑾蕓就忍不住掀開馬車側面的簾子，打量著外面，坐在一旁的謝晉鵬忍俊不禁，但一手卻緊緊拉住瑾蕓，生怕馬車顛簸，瑾蕓會撞到車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