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掐了一下大腿,希望能夠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要被這死氣沉沉的氛圍蠱惑。我還活著,那便是希望!
大風(fēng)驟起,吹得馬兒行走都困難了,溫度也是越來越低,我只是在短袖外面套了一個薄外套,哪里頂?shù)米∵@天寒地凍的啊,凍的我直哆嗦,牙齒也是不停的打顫。我只得從馬上跳了下來,希望能夠稍微好一點(diǎn),當(dāng)然這也只是自我安慰,并沒有什么實(shí)質(zhì)的用處。
我牽著那匹馬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這片無邊無際的荒蕪之中,心也涼透了,雨卻在這個時候打了下來。
第一滴打在我的鼻子上,涼涼的,癢癢的,我伸手一摸,竟惹了滿手的紅色。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天下的竟不是雨,而是血!冰涼刺骨的血液,卻并沒有凝固,反叫空氣中都溢滿了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兒!
我嚇的三魂七魄都散了架,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只能夠任由這些猩紅粘稠的液體打在我的身上,然后順著我身體的脈絡(luò),流遍我的全身,刺激著我的每一個細(xì)胞。
我早已忘了呼吸,仿佛已經(jīng)化作了一頭僵尸,所有的感覺盡失,只是腿還在不停的行走著。
血液潑在我的身上,黏答答的,將我的衣服和頭發(fā)都粘在了一起,然后隨著時間的蔓延,它們慢慢地在我的身上凝固結(jié)痂,最后讓我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我想任誰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模樣,都會嚇得尖叫一聲"救命啊!血僵尸來了!"然后飛也似的逃命去了吧。
那匹馬身上亦是如此,只是它似乎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它還在不緊不慢地走著,它的韁繩上拖帶著我,而我亦是那樣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步長走著,就像是一個上了發(fā)條的機(jī)器人一樣。
時間仿佛沒有盡頭,整個世界只剩下一人一馬,和那仿佛永遠(yuǎn)也下不完的血雨。
可是那匹馬卻轟然倒下了,大地也為之顫抖。韁繩把我往前一帶,我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跤,這才從神情恍惚的不知名的世界中清醒了過來。
血雨已經(jīng)停止了,可是空氣中依然彌漫著血霧和刺鼻的血腥味兒。我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即使是這個動作也很是艱難的,因?yàn)槟樕蠞M是凝固了的血液,弄得我別說肌肉了,就連皮膚也都僵硬了!
我放開了韁繩,略帶憐憫的去查看了一下那匹馬,似乎已經(jīng)沒救了,想來它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吧,跟我一樣是被算計(jì)了的。
我嘆了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走著,那一刻我的腦子分外的清晰,我知道很快我便能夠遇到那個呼喚我的人了,也知道我的世界可能從此以后就會完全不同了。
月光下一片波光粼粼,一汪清泉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我雖然不是潔癖,但是頂著滿身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兒還是讓人挺難受的。于是我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泉水很淺,只能夠到達(dá)我的腰部,用來洗澡最合適不過了。神奇的是我一跳進(jìn)去,血污便被泉水吸食了,只片刻的功夫,便將我洗得一干二凈了。可憐那原本清澈見底的泉水卻變成了可怖的血紅色。
我知道這都是荒原造物主的巨作,先讓你嘗遍腥風(fēng)血雨,然后再將你洗盡。仿佛是在說你原本是一個骯臟的存在,而經(jīng)過泉水的清潔以后,你便是潔凈的了。
我開始疑惑,為什么我會對荒原如此的熟悉,什么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我全都知道,會遇到什么,這些都是什么寓意。好像這一切的一切我全都一清二楚。好像荒原就是我家一樣。
這個想法讓我為之一顫,難道我真的跟荒原有什么不解之緣?
我將臉埋進(jìn)水里,狠狠地用手搓著,希望能夠讓這種模糊的思緒更清晰一些,可是卻失敗了。我也只得放棄了。凡事不必急于求成,我想很快我便會知道真相了吧。
我從滿是血污的泉水中爬了出來,繼續(xù)向前走著,前方是一片密林,生長著許多高大的樹木和一些矮小的灌木。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shù)那些色彩繽紛的蘑菇了。
我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可是深知彩色蘑菇都是有毒的,也就沒敢嘗試。突然腳下一軟,我好像是踩到了什么。
我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這里好大一片都長著一種像梨子一樣形狀的蘑菇,它們的頂端都長著一個小煙囪,一碰便會冒煙。我便了解了,只要循著這些蘑菇走,我就能夠達(dá)到目的地了,那便是傳說中的荒原古堡。
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得腿都軟了,終于看到了遠(yuǎn)處一座哥特式古堡若隱若現(xiàn)。我欣喜若狂,三步并作兩步的朝著古堡的方向跑去了。很快我便到達(dá)了古堡圍墻外面。
我抬頭仰望著古堡,瞬間覺得自己好渺小,與它相比,我就像一只可憐的螻蟻一般。
我沿著逆時針的方向,順著圍墻走了幾十米,才找到了大門。輕輕一推,門便打開了。我毫不猶豫的踏了進(jìn)去,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像是回家一樣。
似乎此情此景曾經(jīng)也有發(fā)生過一樣,而那時我的親人正在古堡里等著我回去一起吃飯呢。可是現(xiàn)在古堡里等著我的又會是誰呢?
夜很靜,月光下那一襲紅衣顯得很是扎眼,紅衣里的人亦是如此,他頭戴金冠,手里拿著一根金光閃閃的法杖,看臉的話也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傲視群雄的霸氣和不羈。
他就用那種像是看著螻蟻般的藐視的眼神看著我,對我說道:"歡迎來到荒原古堡!"
我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只是呆呆的望著他,所有的主動權(quán)似乎全都被他拿捏在了手中,而我只能夠任人宰割。
他張開了雙手,鮮紅如血的斗篷便隨風(fēng)飄揚(yáng)了起來,我都還來不及驚呼,便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全都不同了,我們似乎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陣陣鬼哭狼嚎聲沖擊著我的耳膜,讓我?guī)子罎ⅰR浑p雙慘白甚至是長滿了尸斑的手向我伸過來,想要抓住我,卻不得,便叫得更加的慘烈了。叫的我一陣心驚肉跳,我死死的拽著自己的衣服,希望能夠借此讓自己的心稍稍平靜一點(diǎn)。
可是當(dāng)我看著那些披頭散發(fā)、面目全非的人瘋狂的在牢籠中哭喊著,伸手亂抓著的時候,我徹底的被震撼了,神經(jīng)已經(jīng)全然處于崩潰的邊緣了。
那些還是人嗎?為什么他們臉上的器官能夠錯位、糾結(jié)成團(tuán)?還有的頭骨都露了出來,更有甚者滿臉都是血泡膿包,血肉模糊,還抓著一團(tuán)團(tuán)血淋淋的東西在往嘴里塞。看的我一陣惡心欲嘔。
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地獄嗎?
紅袍男子很快便解答了我的疑惑,他很不屑地說道:"這些全都是擁有特異功能的人的靈魂,他們死了,靈魂便被我抓了過來,不得輪回。怎么,害怕了嗎?"
我搖搖頭強(qiáng)制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怒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沒有說話,而是走向了我,將一條看似很普通的銀項(xiàng)鏈戴在了我的脖子上,說道:"你朋友也都在這里呢,好像是叫廖暢、丁玲和汪晴還有方圓還是什么的,你只要乖乖的聽話,他們就不會有事的。"
我徹底的崩潰了,這才想起了那天做的那個夢,竟是這個意思,怪不得他們會向我求救。可是讓我不解的是眼前這個紅袍男子明明那么的厲害,為什么還要用他們來威脅我呢?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去了!"紅袍男子大手一揮,我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自己是躺在醫(yī)院里的,他們說我是從馬上摔了下來便不省人事了,我也沒有多做解釋。
荒原里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場噩夢,可是我知道那都是真的,有脖子上的項(xiàng)鏈為證!
那個紅袍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呢?看他頭戴金冠的樣子,難不成他就是荒原之王?可是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呢?這條項(xiàng)鏈又有什么用處呢?我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可是除了等待我什么都做不了!
這時候我的心里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救廖暢他們,他們已經(jīng)死了,我不能夠讓他們死不瞑目、靈魂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