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一路上緊緊捉著沈秀的手埋頭走得極快,明明這鎮(zhèn)上大道不少,周怡卻專挑著小路和小巷子走,七拐八彎的沈秀完全摸不清楚哪里是哪里。看樣子周怡雖然是主動提出要帶她出來,但也不大愿意她在外邊露面。
沈秀心里暗暗地想著,周怡這舉動也未免太過小心了。她即使是女娃兒,但容貌不傾國亦不傾城,家里也是虛有其表,窮得是響叮當(dāng)。哪里用得著這般東躲西藏的在路上走?
再說了,即使有壞人,只要不是來一群拿著大刀的大漢們追著她們母女兩砍,憑沈秀自身的功夫是不會有人傷得到她們娘兩分毫的。
依著原來這個沈秀的記憶得知其本是力氣就不小,從小就調(diào)皮搗蛋愛惹事,掏鳥蛋,爬樹等男孩兒愛玩的她都玩過。從小心里也有著股男孩兒才有的熱血之情,不喜愛女紅,反倒是對舞刀弄槍很感興趣。
七歲那年開始一個人偷跑去鎮(zhèn)上的武館學(xué)武功,雖然都是花拳繡腿,但若是哪日沈秀暴露了身手倒是可以拿這個小沈秀的過往做說辭。
“到了。”娘兩總算是到了明月繡莊,周怡想了老半天才問沈秀,“你是在外邊等娘還是隨娘一齊進(jìn)去?”
沈秀剛準(zhǔn)備開口回答,周怡又自問自答的道:“還是隨娘一齊進(jìn)去罷,至少得在這繡莊里耗上一個時辰。”
沈秀卻是搖搖頭,“娘進(jìn)去罷,秀兒就在這門口待著。”
“可是……”周怡總是不放心。
沈秀余光瞧見繡莊門口的簾子掀起來了一半,有一繡娘模樣的女子探出了頭,沈秀忽而喊了聲,“您這是來送繡品的罷?”
這時繡莊的門簾兒應(yīng)聲被挑開,剛那個繡娘走了出來,打量了下周怡和沈秀,沈秀站在一旁幫周怡拿著繡品,不開口也不抬頭。那繡娘倒是把沈秀當(dāng)成了個小幫手之類的人物,看也不看的就接過沈秀手里的繡品,周怡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拉入了繡莊。
沈秀在原地一個人站了會兒,確認(rèn)周怡不會出來了,便深吸口氣,一雙眸子左看又瞧起來。
要說她今兒出來也沒指望就能找到做活兒的地方,雖然古代自是比現(xiàn)代找活做要容易,但她是女兒身,說到底還是會不方便。沈秀來回在繡莊門口踱起了小步,周怡進(jìn)去約莫一個時辰,也就是說她還是有足夠的時間,調(diào)動了腦中小沈秀的記憶,對著鎮(zhèn)上竟是模糊地緊。小沈秀記得最清楚的只有從家里通往武館的路,而沿途的鋪面卻不大知曉。
沈秀想了會兒,按著腦里的記憶往武館的方向走去,離明月繡莊不大遠(yuǎn),只隔了一條街,沈秀慢慢地走著,時不時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好似都不招人。
不過即使招人她也不一定會去,那些個店鋪都太小了,一點(diǎn)兒發(fā)展的空間都沒有。
要去就要去大些的地方,無論是大的酒鋪還是大的飯館兒,她總覺得起步寬廣以后的路才走得順暢,在現(xiàn)代獨(dú)立生活,一切基本都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生活方式。或者有錯誤的觀點(diǎn),但沈秀覺得至少沒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地方。
“呀對不起……”沈秀剛心里在可勁兒琢磨事情都沒怎么看路,忽地撞到一個人,沈秀立即先道歉。
“我無妨的,你沒事兒吧?”
是男子的聲音,嗓音有些稚嫩,但聽上去溫柔得緊。沈秀不禁抬眼一看,面前一個看上去比她大幾歲的男子正站在面前,一臉的歉意,好似撞人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樣。
五官長得頗周正,皮膚有些黝黑,一雙不大的眼睛微微瞇起,顯得很溫柔。穿著是小店伙計(jì)的粗布衣裳但卻怪異的透著一絲儒雅的感覺。
觸及沈秀的目光,男子立即低下了頭,臉頰竟是紅了起來。
這人也太害羞了,沈秀不禁掩嘴一笑,彎彎的眼眸好似泄了點(diǎn)星光出來,點(diǎn)點(diǎn)璀璨。那男子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姑娘笑什么?”
“沒什么,我失禮了。”沈秀輕咳一聲,轉(zhuǎn)身就想繼續(xù)往武館走去。
“姑娘留步。”
沈秀剛走沒幾步又被叫住,回頭又是一笑,“公子有何事?”
“我叫林晉元,是這間醫(yī)館的小學(xué)徒,不知姑娘這是要去哪里?以前從未見過姑娘的,怕不是本地人罷?”林晉元撓撓頭,話說得別別扭扭。
這林晉元雖然害羞,但倒是挺熱心的。
“勞公子費(fèi)心了,我是本地人,只不過不住在鎮(zhèn)上罷了,這會兒也要回去了。”沈秀頓了頓,脆著聲道,“不知鎮(zhèn)上哪里有地方要招工?”
林晉元想了想,答道:“我知道仙客來要招工,是一挺大的酒館,但不過姑娘你……”林晉元的語氣帶了些疑惑。
“那仙客來在何處?”沈秀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p>
“我?guī)Ч媚锶チT。”林晉元也不再多說,領(lǐng)著沈秀往仙客來走去。
此時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些,穿過三條街,再右拐便到了仙客來。
沈秀仰頭看了眼那大大的金字招牌,這酒館大約三百來平方,一共二層。倒不是林晉元路上形容得那般氣派,只能說算是個中上的地兒。
“兩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門口的伙計(jì)眼尖的走了出來,一臉職業(yè)化的笑容。
“請問店小哥,這兒可是要招工?”沈秀問道。
“誒,對對。剛好走了個干活兒的,現(xiàn)在又正值旺季,可急著招人了。可誰知道都三天功夫過去了竟是沒一個人來,掌柜的都要急壞了。”那伙計(jì)說個不停。
“能否帶我去見見掌柜的?”沈秀又問道,這回語氣很輕柔,小女娃特有的嗓音聽上去讓人沒什么法子拒絕。
那伙計(jì)把沈秀領(lǐng)進(jìn)了仙客來,林晉元也跟了進(jìn)去。
很快帶到掌柜面前,沈秀倒是知曉這個朝代女子拋頭露面不是什么壞名聲的事,但她倒沒想到的這么一間酒館的掌柜竟會是個女子。
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jì),長得么……只能說挺客氣的……
伙計(jì)跟那掌柜嘀咕了幾句,掌柜點(diǎn)點(diǎn)頭,對著沈秀一笑,“是你要來當(dāng)招工?”
“回掌柜,是的。”沈秀按著電視劇里看過的,對著掌柜作了個揖,她知道女子之間最是計(jì)較這些小細(xì)節(jié)。
果然掌柜滿意的一笑,卻又沉著聲問:“你有什么長處?”
“力氣大。”沈秀說著把一旁盛滿酒的酒桶提了提,掌柜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小女娃實(shí)在,果真是個力氣大的。
“還會什么?”
沈秀執(zhí)起一旁的墨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兩個娟秀的大字躍然紙上。
還是個識字的,掌柜倒是沒料到這點(diǎn),心里愈發(fā)的滿意。
“可這仙客來雖然生意不錯,但正因如此,做活兒的人可是不缺的……”掌柜欲言又止的說著。
沈秀笑了笑,了然的道:“初來乍到的,沈秀知道認(rèn)真做事才是最重要,至于別的,都是要慢慢來……”
“那好。”掌柜倒沒想到看著沈秀年紀(jì)小,心思竟如此精靈,一下就猜準(zhǔn)她在說什么,這樣的人留下來做活兒她可是沒虧的,心里如此想,掌柜面上卻沒表露半分,只是沉著臉,手撥了幾下算盤,道:“你的月錢暫時一百二十文一月,以后的月錢按你勤快的程度來決定,而做工的時辰是從午初到酉末。”
沈秀心里掂量了會兒,點(diǎn)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