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上車的安,還來不及說什么,亞伯拉罕就關上了車門。可是這車內太特么的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安剛要伸手去撩開最近的窗簾,便被一只冰涼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安沒料到車內除了剛走下去的亞伯拉罕和司機,居然還有第三個人。而且這人坐在黑乎乎的車內不聲不響,這一下子突然出手,嚇得安條件反射的想撐起身就閃開,完全沒想到是在汽車,而且是私家車這種空間比不上公交車的地方。
只聽得“嘭”的一聲,黑暗中某人直接將人家私家車頂撞得一顫。除了安反應過來后在黑暗中捂著頭頂直吸冷氣的聲音,還有一個壓低了聲音想憋住笑的男人聲音。
安真心想發火,可隨即就發現不能對車內對面坐著的人發火。
沒想到撞了腦袋的安,不但沒有眼冒金星,反倒因為適應了黑暗,看見了黑暗中的那人,金色的瞳仁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安擰巴的表情,寫滿了整張臉的“好玩”。
這人不就是費列斯!
安倒沒想到,他居然親自出馬,冒著被太陽灼傷的危險來接自己。
難怪車窗上都是特制的厚窗簾。
想開口喝止費列斯,才想起現在雙方已然不是人質和擄人者,再不能那樣沒禮貌,更何況此時自己的護駕者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最后,安只能憋出一句:你怎么在這里。
費列斯一臉無害的聳聳肩,“那我應該在什么地方?”
安張了張口,想說“棺材”,可最后還是選擇閉嘴。
費列斯看了安半晌,見安依然捂著頭,也沒有了取笑的意思問到:“還疼?”
安放下手,搖了搖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跟這個吸血鬼親王相處,便有點手足無措,最后沒話找話,“菲洛米娜怎么那么快就恢復了?”
費列斯再一次不可抑制的笑了,他斜斜的依靠在座位上,全身都在抖動,“確實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按理說一般吸了你們狼人的血,少說也要半個來月才能完全消化,并且從麻木狀態醒轉。”
安抽了抽嘴角,意思是說自己的血難道不夠分量,不夠純血?所以沒有讓菲洛米娜在床上像翻過背的烏龜一樣躺半個月!
突然,費列斯瞄到安右臂上的奇怪蠱紋,有一瞬間的疑惑。
從開始到現在,安都沒有穿過露出肩部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孔雀藍的針織吊帶裙,倒是很襯托她白皙的肌膚,不過也讓右肩那個像太陽一樣的蠱紋更顯眼。
費列斯的疑惑則是因為血族的一個傳說。
傳說有一種沸騰之血,血族吸食之后,這種血可以在一定時間之內改善血族本身冰冷的體質,讓血族的體質趨近于正常人類的體溫,并能夠抵御陽光的傷害。因此,可以在短時間內在陽光下行走,并且如果長期吸食這種沸騰之血,血族就可以過上如常人般的陽光生活。
而這種擁有沸騰之血的人,歷來就只聽見傳說,幾乎沒見有出現過。只是兩百年前,云中城血族曾經發現一個接近沸騰之血的半血族,他是吸血鬼和人類的混血,他的血液居然可以讓血族在陽光下數十分鐘而不被太陽灼傷。
要知道一個血族不管血齡長短,在陽光下一分鐘就可以化為灰燼,所以,陽光是血族最大的“天敵”,卻也是絕大部分成為血族的人最渴望的東西。
所以,那個半血族在被發現不久后,就因為一次只身在外,而被一群渴望陽光的族人倫吸干了而死亡。
而那個接近沸騰之血的半血族那時候右肩的蠱紋,就跟安現在右肩的蠱紋非常像。所以,有那么一瞬間,費列斯疑惑了,但轉而又一想,她是麗塔,如果她擁有沸騰之血,老早就被發現了吧。
費列斯搖了搖頭,似乎要甩掉自己這種荒唐的想法似地。陽光,對于血族來說,就像鮮血。有時候會很厭惡吸食鮮血,但卻又離不開,而陽光是很想要,卻又不敢要。所以沸騰之血是血族最想要,卻又得不到的,近乎神話的傳說了。
安看著昏暗中費列斯陰晴不定的神色,突發奇想的問道:“陽光如果照到你們身上……會怎么樣?”
費列斯回過神來,并沒有回答安的問題,而是緩緩將手伸向一旁的厚重窗簾。
安立時緊張得一瞬不瞬的盯著費列斯那近乎慘白的修長手指,仿佛能親眼看見吸血鬼被陽光灼傷這一幕,是她非常迫切的愿望般,竟然讓她在快實現的那一剎那,有一種心跳沖出喉嚨的感覺。
費列斯看著安瞪大雙眼的好奇模樣,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她怎么會這樣好奇?
在安近乎冒著星星眼的期待下,費列斯輕輕撩開了窗簾一個小角落。
此時汽車已經到了永明之城邊緣,就快要到達德拉斯拉山脈,但陽光卻依然強烈的炙烤著永明之城的地面,仿佛透過車窗玻璃都能感受到那熾烈陽光的燙人溫度。
在費列斯撩開窗簾那一剎那,一束濃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車內。費列斯瞬間因為久不見強烈光線,而被光線刺激的閉上了漂亮的雙眸,纖長濃密的睫毛輕微的跳躍著,似乎緩了一會,費列斯才睜開眼,伸出另一只手,朝著那束光線伸過去。
費列斯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呈現在那強烈的陽光下時,立時一陣帶著濃烈腐臭的氣息伴隨著一陣血紅的濃煙,沖刺了整個車內空間。
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撲向費列斯那只正被陽光傷害著的手,瞬間就將陽光擋在了自己的后背。
費列斯很意外安的反應,有時候自己也會這樣讓某個部位在陽光下暴露一瞬間,只有這樣的疼痛,才會讓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活著。但卻沒想到安會沖出來擋住陽光對自己的傷害。
放下撩起的窗簾,車內再次陷入黑暗中,但費列斯卻看到了安黑暗中望著自己的眼神,純澈、不帶任何東西的心疼,是真心疼,就連費列斯都不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她怎么會心疼自己?
不過或許是安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反應,讓費列斯竟然開心得將一切都拋到了腦后。且不管她是有目的的心疼還是怎么的心疼,只要是她的心疼,他就覺得很滿足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