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唳下朝回到府中,便往春華苑來,頭上還戴著烏紗官帽,昏迷的趙池馥牽引著他每一分神色。
“大娘子,是馥兒不對,馥兒不該擅自離府。”他剛要抬腳踏入門檻,便聽到里面傳來趙池馥略帶迷糊的聲音,顯然剛醒不久。
“你知錯便好,只是有個人得受些皮肉之苦。”要掩蓋她逃出府的事,得找人演場戲,林氏也不怕告訴她。
趙池馥早料到被抓回府定會有這一幕,垂下了眼睫,還沒待開口問她要罰自己跪祠堂還是受戒尺之痛,就見趙鶴唳著一身紫檀色朝服走了進來。
林氏見趙鶴唳過來,將手里的藥碗交給身旁的丫鬟,起身與他說道:“四丫頭剛醒,臉色瞧著好多了。”
“有勞母親。”
趙鶴唳與她的話不多,時常就三兩句關照的話,他低眸說完便坐到軟榻邊上,幫趙池馥撫平纏繞在軟枕上的發絲。
“哥哥...”
趙池馥心里一頓心虛,像只貓咪一般喊他一聲便由他撫著自己的毛發。
想著人也快到了,林氏出了屋子,命人關上屋門。紅棠是春華苑里的丫鬟,要帶回春華苑處置。片刻后,一行人從院子外頭走了進來,張嬤嬤攙著她坐到院中四方木椅上,紅棠正跪在她面前叩首抽泣。趙長歡和趙意寧站在那些丫鬟前頭,搖著手里的蒲扇。
“這包袱里的細軟可是你偷的?”一落座,林氏便盯著紅棠腳邊上的包袱,眼神鋒利,臉上滿是當家主母的氣焰。
“大娘子,奴婢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紅棠抹去臉上淚水,抬起頭朝她求饒,于無形中將這事攬了下來。
“四小姐染了多日的風寒,你非但不好好照顧自己的主子,反倒生出這些腌臜念頭來,你倒還有臉面跟我求饒?”林氏神色未變,厲聲斥她。
紅棠喉嚨發緊,哭著叩頭道:“奴婢知錯了!”
趙意寧蹙了蹙眉,她身旁的趙長歡搖著蒲扇的手慢了一瞬。
待紅棠叩完三個響頭,林氏眼中的怒火半分未消,只冷漠地吩咐張嬤嬤一聲,“按府規伺候。”
張嬤嬤點點頭,朝身后的家丁厲聲道:“拖下去!”
霎時間,紅棠一顆心掉落入冰窖里,拼命喊道:“大娘子,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叫聲凄慘。
“紅棠...”
聽到慘叫聲趙池馥倏然起身,才明白林氏方才說的話是何意,她撐著床柱下榻穿鞋,一頭烏黑的發絲垂落到雙肩上,那是趙鶴唳剛替她理好的。
“慢點。”
他一手扶住她纖細的手臂。
趙池馥凝著這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身邊就站著位救世祖宗,她擒住他的胳膊軟聲軟語道:“哥哥,你救救紅棠吧...”掌心的溫度隔著衣衫傳來,暖得燙人。
趙鶴唳喉頭一緊,面上不為所動,“她偷了府上錢財,理應按著府上的規矩來。”
他的臉變得真快,話說得是那般決絕,好似人命在他眼中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螻蟻。
趙池馥愣一下,爾后便松開手笑了笑,“也是,你是使喚慣了風雨的太史大人,人命在你眼中算不得什么的。”她早就見慣了不是么?
她穿好鞋,不顧他阻撓,披上煙霞色羅裙便打開門奔出去。
見人沖出來,張嬤嬤立刻將人從春華苑拽走。
豈料,剛走了幾步,便碰到了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