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六月一日,星期五晚上七點,住宿生都相繼離開了學校。
教學樓的樓道里不時的傳來些許人聲,在這樣靜謐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突出。
蘇晨曦和另外兩個負責打掃衛生同學鎖上教室門之后結伴離開了教室。
“哎,陳大敏等等我,這還有一袋垃圾,陳大敏,你怎么又不拿!”
“嘿嘿,曦兒,你追我呀,你追上我,我就拿。”陳敏簡直飛似的拿著蘇晨曦的書包跑下了教學樓。
蘇晨曦無奈的掂著兩袋垃圾下了樓。
“曦兒,你說我仗義吧,在這等你老半天了。”說著陳敏把垃圾桶的蓋子掀開,然后做了一個“您請”的手勢。
“就你丫跑的快,每次都讓我給你帶垃圾。”她把她的書包從陳敏懷里拽了出來。
陳敏立刻摟住她的胳膊表演的她的必殺技,“曦兒,我知道你最好了。”
“滾吧,每次帶垃圾你都跑的比兔子還快,哪次指望過你!”對方的臉讓她無情的扒拉開了。
“好嘞,小的馬上就圓潤的離開,絕不會再讓小主心煩。”陳敏屁顛屁顛的跑了。
“你還真跑吧!陳敏你屬兔子的嗎,等我會兒!”蘇晨曦小跑著追上了她,追上之后還對著她的后腦勺來了一巴掌,一起去了后操場的車棚。
“艸!”
“咋了,你不會忘拿車鑰匙了吧。”
“托你烏鴉嘴的福,我就是忘帶了,但不是車鑰匙,是我家的鑰匙,我爸媽今天出差了,沒鑰匙回不了家。”
“呵呵,那我這福托的還真是榮幸之至哈,那我在這等你,你去教室取,或者我送你去也行。”陳敏拍拍后車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教室取,天都黑了,你再不回去,不怕你媽說你呀?”蘇晨曦以一種十分憐憫的表情看著她。
這次月考陳敏退步了十幾名,回去可能要挨一頓說教,想著她媽肯定會很生氣,今天還是早點回家吧。
陳敏撅了撅嘴,可伶巴巴的說“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回去時小心點哈。”
“知道了,你快走吧。”蘇晨曦以趕鴨子的架勢送走了她,心里還有點心疼這只退步的小鴨子。
夜幕降臨,平日里人聲鼎沸的學校,現在靜的讓人發怵,遠處幾個學生嬉戲的喧鬧聲與這般靜謐顯得格格不入,蘇晨曦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道路兩旁的路燈兢兢業業地為她照亮漆黑的路,被光線忽略的角落,被樹冠截胡光影的地面,卻都是以黑暗的形式存在。
這段路,蘇晨曦已經走過無數次,但這詭秘的景象還是不由得讓她心生畏縮。
遠處一群熙熙攘攘的人向她走來,讓她緊張的心情得到了一絲安慰,但人群過后又是一片靜謐,似乎比之前更靜了。
一號教學樓的不知出什么事了,那邊的光線跟其它地方相比異常的亮,學校應該是把一號教學樓上的探照燈打開了,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但她并不想去理會這件事,她現在就想去四號教學樓拿了鑰匙趕緊回家,但是這條小花園的路學校沒有裝路燈,黑漆漆的一片,不時傳來幾聲蟋蟀的叫聲,與周遭斑駁陸離的樹形交相輝映。
蘇晨曦還是決定穿過一號教學樓回教室。
走著走著手機鈴聲就響了,是媽媽發來的消息,讓她晚上早點回家,記得鎖好門。
她匆匆回了消息,把手機揣到了兜里。
三兩個女生相互拉扯著往一號宿舍樓跑,語氣稍稍有些興奮,“快走快走,一號教學樓那有人要跳樓!”
蘇晨曦半信半疑的往一號教學樓走去,跳樓并不是罕見的事,高中的學生壓力都很大,父母又逼得緊,月考又剛過,不免有的學生用這種方式來向學校和家長抗議。
蘇晨曦覺得這可能又是哪個學生自導自演的鬧劇,從那幾個學生興奮的語氣中就可以判斷出來了。
剛走到一號樓教學樓,就看到一個黑影“高空墜物”般落了下來,“轟隆”一聲。
這一刻蘇晨曦覺得她的大腦也同那一聲,“轟隆”一下陷入了死機狀態,那個人真的跳下來了,從七樓。
呼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同哭聲混雜在一起。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她的腳不受大腦控制似的朝“高空墜物”走去,她即刻想要確認一下。
事實是一個人躺在哪里,四肢扭曲程度顯然已經超越了正常人的極限,從腦袋里留出來的液體,蜿蜒曲折,地面被這肆意涌出的液體侵蝕了一大片。
蘇晨曦怔怔地站在那里,慌亂,害怕,不知所措。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桌上的鬧鐘響個不停,被子已經幾乎全掉在了地上,只留下一個角讓床上的人死死地攥著。昨天晚上睡覺之前空調沒有定時,涼風一陣陣的吹著,撩撥著沉默的綢簾。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眉頭緊鎖,似乎在掙扎著什么。
不知是因為鬧鐘太吵,她忽地一下坐了起來,有些迷茫地環顧四周,卻想不起來具體發生了什么,只依稀記得那蜿蜒的液體在她眼前流動的奇怪景象。
只是在做夢?
對,只能是做夢,不然自己為什么從床上醒來?
一旁的鬧鐘還在不辭辛勞地制造著噪音,令人煩躁,她有種想摔了的沖動,抬手,關掉了。
有些疲憊地下了床,游離的她忘記了穿鞋,不自覺的瞟到了桌面上的日歷。
五月份日歷滿滿一張,全都畫滿了對號,她走到桌前無力的把那一整頁日歷撕了下來,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熟練地抽出插在鐵線圈里的紅色簽字筆,在新的一張重重的畫下了第一個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