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人的口供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兩人看了大半夜，才將他看完，決定第二天再去一趟勾欄。
一大早，葉柯就被祝由挖起來，并且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在提刑司吃早飯的邀請，在街上的早點鋪子吃了一碗餛飩，雖然少了很多調味料，但滋味也算可口了。
趕到勾欄后院的時候，院子內的伶人們已經早早的起床，開嗓的開嗓，練身段的練身段，雖然出了命案，可每日該做的事情還是不能少的，畢竟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根據做完的口供記錄，葉柯發現昨日，從下午開始，除開香云外的伶人都在戲臺唱曲，途中只有兩個人離開過，分別是一個叫陳川的武生和一個叫蘭兒的花旦。
眾人見到葉柯和祝由到來，立刻停了下來，齊齊的看著二人，眼中都有些緊張。
起初葉柯不太明白，不過轉念一向，在這個時代，她們這個行業本就是下九流的行業，地位頗低，也就比妓子好些，在朝廷公人面前，是一句話就可以斷了他們生死的存在，誰都不想受到牽連，遭受這無妄之災。
他們走南闖北，見過的人無數，也深知人情冷暖，是誰都得罪不起的。
“陳川和蘭兒是哪兩位？”葉柯出聲。
隨即，人群中一個身高六尺，面目端正的男子恭敬上前行禮，神色較為淡然，隨即，一個著素衣，簡單扎了個發髻的俏麗女子也上前微微福了福，眼中帶著驚恐。
“大人，一會兒，我審男子，你審女子。”葉柯小聲的對著祝由說道。
祝由看起來對此十分的意外，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難道不應該是我審男子，你審女子嗎？畢竟男女有別......”
隨后，葉柯在祝由的耳朵邊上低聲說了幾句，祝由的眼神隨即一亮，緩緩的點了點頭，指著一旁的一個廂房道：“蘭兒隨我來，陳川跟著葉大人去。”
陳川和蘭兒明顯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能跟上，庭中的伶人們卻是炸開了花。
“怎么回事？難道他們兩個人是兇手？”
“想來是昨日就只有他們二人離開過，有疑點吧，先不急，看看再說。”
“那也太奇怪，怎么男子審女子，女子審男子的。”
幾番議論之下，氣氛都開始更熱烈了起來，最后被看守的衙役一聲厲喝，打斷了氣氛，各自散開，不敢再妄自議論了。
......
“陳川，我聽說你之前和蘭兒之間鬧過矛盾？”葉柯在桌案前坐定，直接開門見山發問。
那陳川本來是眼神平靜的樣子，聽著葉柯的話，猛的瞪大了眼睛道：“大人，你莫不是懷疑我？我可沒有殺她啊，之前雖然是有過矛盾，那我又何必取她性命呢，又何必要等到現在呢？那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葉柯有些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翻看著手中的卷宗，無賴一般將那手中的卷宗丟在桌子上，雙手枕在腦后，有些煩悶的說道：“什么狗屁案子，本官剛剛上任就碰見這么一檔子破事兒。”
那陳川的表情頓時開始不自在了起來，眼中更緊張了幾分。
“我聽說，你昨天單獨離開過？干嘛去了？是不是去找香云了？”葉柯揉了揉鼻子，眼中都是慵懶。
“不不不，大人，這人有三急，總不能我離開一陣就認定我是兇手吧，這......冤枉啊。”此時，陳川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慌亂，他隨著勾欄戲班走南闖北，這屈打成招，隨意斷案的命官不在少數，他也見了不少，可萬萬沒想到今日，讓自己遇上了，這哪里還能平靜得下來？
葉柯卻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臉上掛著莫名的微笑，就好似一種陰謀詭計在醞釀的模樣，這下，陳川徹底慌了。
“大人，大人，是......我半年之前曾經貪圖香云的美貌，輕薄于她，可那時才知她性子剛烈，我并未有更多的越距的行為啊，我也挨了她一巴掌，她也算是報了仇了，可我斷然沒有殺她的理由啊，昨日我經過后院的時候，剛好她在關門，那時候她都還是好好的，然后我就直接回了更衣間，哪里知道她就被人殺了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聞言，葉柯忽然坐直了身子，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氣勢十足的盯著陳川的雙眼道：“你的口供之上，可沒有說這些。”
陳川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低著頭小聲道：“小人，小人是擔心這樣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這才......”
“少廢話，趕緊將昨天你看到香云之時的細節跟我說，一點都不能遺漏，否則，單是憑你知情不報這一點，本官就可以將你送入大牢，嘗嘗大刑的滋味了。”
葉柯的語速很快，雖然她是女子，但是中氣十足，官威盡顯，加之陳川此刻心虛，頓時趕緊交待了起來。
“昨天，我去茅廁之時路過天井，那時候我聽到了香云的房內有響動，當時并沒有在意，等到我返回的時候，恰好看見香云在關自己廂房的門，本想打個招呼來著，不過我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就不敢觸霉頭，直接回了更衣室了。”
“什么樣的響動？”
“就是......嘭的一聲。”
“她那時臉色怎么不好的？說詳細點！”
“就......臉色有點泛白，她最近一直身體不太好，我也沒覺得有什么，好像看著我還十分的不高興，那門關的飛快，就像摔的一樣。”
葉柯又問了些問題，看陳川不似撒謊的模樣，便帶著他出了廂房，此刻，祝由已經在門口等待了。
“如何？”
“蘭兒沒問題，我用你的方法試了，她慌了神，說了很多，昨日只是中途有些犯饞，偷摸著去買了個餅子吃，我跟賣餅的老板求證過了，是真的，你那邊呢？”
葉柯將自己的發現對祝由說了，“我看陳川不似說謊，一來動機不足，而來，時間來不及，香云是在陳川看到她之后才被殺的，看來兇手，應該不是這勾欄的人。”
“不過......那一聲動靜是怎么回事？還有......香云為什么要摔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