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也到郡主住處時,云匪已經在等他了。
“哥,走吧。”云匪一切安好,蘇墨也松了口氣,輕輕點了頭。
蘇家上下,蘇墨也唯獨擔心云匪,蘇緹都無需擔心,蘇父雖已經辭官,蘇家卻也是受過圣恩的,蘇墨也都不知道有什么人會打蘇家的主意。
“明天我還要見到你噢,云匪。”浮鈺向她招手。云匪告訴她:“明天我會來的,你放心吧。”
至兄妹二人上了馬車,云匪便又開口了:“哥,郡主和以前相比,好像不一樣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為何好像總是獨自一人了?”
以前的浮鈺郡主,是個天真爛漫,無憂無邪的女子,她好像從無拘束,現在倒是孤單了很多。云匪確信蘇墨也知道,事實也的確如此。
“從前她自由如風,是因為她爹爹尚在泗京,時時庇佑她,現在她父親發配邊疆,年年不能相見,她大概也就變了些。”蘇墨也講了個大概,但是云匪都聽懂了。“把她留在宮里,是以為能給她安全嗎?”云匪記得,浮鈺從前是住在泗京的,后來是她父親向陛下要來了一處府邸,她才搬進宮,自那以后,才見得少了。
云匪很想讓浮鈺從那個困住她的牢籠出來,卻也知曉自己亦如飄萍。
云匪沒再說了,她去找了顧伊郎。
“圍獵是否會推遲婚期我不知道,但是我得做兩手準備,圍獵如果沒有如期而至,我就需要你用別的東西補償。”云匪簡單說明來意,顧伊郎收起扇子,不懷好意道:“蘇小姐歷劫去了?性情大變了?”早在第一次見云匪時,顧伊郎就不覺得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善人,如今倒好似押寶中了。
“我要十年前圍獵場所有人的信息。”云匪只是突然想到,宮里已經十年沒有像那年一樣熱鬧的圍獵了,后來的幾次,人都變了。而顧伊郎答應她的,可以帶她混進圍獵場,是云匪忘了,若圍獵當真能推遲婚期,那公主勢必要參與,屆時必定沒有限制,也就不需要什么混進去了。
“所有人?”顧伊郎一下就站起來了,那可有點費勁。云匪問:“你急什么?你帶我去圍獵就不難了?”顧伊郎一個使臣,有幾個頭夠砍的?
“可以,不過蘇小姐答應我的事還沒完成呢。”顧伊郎繼續慢悠悠扇起了風。
“是你說的,剩下的讓公主自己想通。”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是云匪著急就能完成的了。
“嗯。”顧伊郎沒有再說這個,他突然開始思考云匪方才那些話。半晌才說:“敢情你不是喜歡圍獵,是喜歡當年圍獵的人?”
“你從哪里看出來我喜歡圍獵?”云匪才反應過來。
“你的珠釵,就是你頭上最小的那個。”顧伊郎能看出來,云匪喜歡步搖,日日都不同的步搖,依然不顯得繁重,唯有那珠釵,從未變過,后來隨意查了查便知道是那年圍獵陛下賞賜的東西,算得上獨此一份。
“你居然認識這珠釵?”云匪并不是想問什么,此刻她的心緒早已拉回到了十年前,顧伊郎沒有查下去,不知道那么多賞賜里,云匪是自己挑的這個。
那年,陛下準備了豐厚的賞賜供所有人挑選,捕到多少只鳥,便可以挑幾樣東西,那年的賞賜,甚至有大至地契真金,小至珠釵布匹,有人對云匪說:“我打了十三只鳥,你挑挑看都喜歡些什么。”
云匪沒有拒絕,但是她只拿起一只最小最小的珠釵,說:“我喜歡這個。”珠釵并不好看,或者說,大可以挑些別的。
“好。”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沒有問云匪為什么,便同意了,云匪從此,擁有了那小小的珠釵。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蘇家絲毫不占的賞賜里,她輕松拿到了,那珠釵價值千金,并不遜色于地契金銀。
那年,蘇墨也拼盡全力打了幾只鳥,全部把機會讓給了爹娘,他們什么賞賜也不要,只希望蘇家能越來越好。
那個打了十三只鳥的人,眼睛蒙著黑布,卻在云匪面前,干脆利落射下一只又一只獵物,只因為最開始,他說:“你要幾只,我便打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