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陛下有意遮掩郡主被人毒害一事,卻始終防不過大理寺。
蘇墨也斷不會相信,云匪殺害浮鈺。聶明辭自然亦如此,他只是懊惱,為何自己剛剛承受到的,也要讓她受一遍。
“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人想要栽贓陷害,云匪便是兇多吉少?!甭櫭鬓o要是想,他當然可以直接沖到宮里,可云匪需要清白。
他們兩個人如今都坐不住,無人可依的煎熬就像鋒刃,任由其一刀一刀劃在身上。最終,聶明辭暗自下定決心,勢必讓自己無愧于心。
宮中,此事很快便會曉遍天下,陸行舟亦是頭疼。
“朕問你,有什么想說的。”陸行舟給她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云匪坦坦蕩蕩,自不需要隱瞞什么:“從陛下那兒離開,我在路上見到了郡主的貍奴,它毛發雪白,今日卻泥濘不堪,我擔心是郡主出事,才去的小院,到的時候,郡主便已是那個樣子?!?/p>
云匪所言,句句屬實。
“你確實沒有害人,是你指示你那廚子,在郡主的吃食里下藥,毒害她至此!”弦恩從不饒人,也就是云匪,才不會和她爭執。
“云匪絕不會認沒做過的事情?!痹品吮魂P押前,這是最后一句話。浮鈺被害,卻只有云匪惦記,人人指認她為兇手,卻無人在意真正受到傷害的人。云匪都不能為她送行,就要被關押。
弦恩原本就是禁足出逃,陸行舟定然不會寬恕,整整兩年的禁足,夠她在那兒好好反思了。
天黑的時候,曇鳩才請人通報。
“陛下,蘇家人已經在外站了許久了。”公公輕聲道?!安灰?,派人護送他們回去,今日誰來也不見。”陸行舟很想靜下心來,卻總是心神不寧。
半晌,公公又回來了:“陛下……曇鳩公主求見?!标懶兄酆鋈痪途窳耍加行岩勺约菏欠衤犲e了。
“按照禮數,公主應該不會這個時候來找朕啊。”陸行舟道。公公不敢說是公主不知禮數,畢竟禮儀姑姑,是陸行舟親自下令,不必去杏月宮教授公主的。
“或許是有急事。”公公道。
“這個時候來的,多半是為了郡主的事兒?!标懶兄酆鋈幌胪恕?/p>
只是按照禮數,他們不能相見,陸行舟險些便動搖了,曇鳩自然是知曉他的顧慮,她在殿外,一字一句道:“陛下,曇鳩無意干涉郡主的事情,只是蘇云匪是我身邊的人,我只希望,陛下饒她一命,因為她說,她要看到我大婚,我想讓她,為我綰發。”
曇鳩相信,每個字,他都能聽清楚,所以她只說了一遍,便和璉兒一同回宮了。
陸行舟加派人手封鎖消息,同時為浮鈺料理了后事,一切從簡。他知道大理寺一定收到了消息,而聶明辭跟蘇墨也兩個人,一定擱置了翻案的計劃,一心想著蘇云匪。
雖然不知他們打算怎么處理,但是陸行舟把自己該做的都做到了。
云匪被關在無人在意的偏殿,想必是憂心大理寺有蘇墨也他們,才關在宮里,派重兵把守,時間似乎變得慢了,才過去一個晚上,呆在這里實在是煎熬。
弦恩想害浮鈺,所以嫁禍給云匪,可是,她和浮鈺斗了這么久,浮鈺次次忍讓,她怎么會起殺心?云匪想不通,她天生就不適合波折吧,盡管經歷了很多,也依然像個涉世未深的普通人。
侍衛來送飯的時候,云匪便想起了大理寺那兩位,如果他們知曉自己現在的處境會怎么辦?云匪不再去想,只得期盼他們不知曉。
送來的飯還是很豐盛的,看著也挺有食欲,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的原因。云匪剛吃上一口,便聽見陛下身邊那個公公的聲音:“陛下有令,派蘇云匪為公主綰發,速速放行。”
“是?!?/p>
這門,開了。
云匪被十幾名侍衛包圍著,送到了杏月宮。他們不放心,要跟進來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公主寢宮,不便外人進入。
“你們往后退,想冒犯公主嗎?”璉兒一人,阻攔住了幾十侍衛,云匪進門,曇鳩已經穿好了嫁衣,正如那日。云匪走到她身后,便開始為她梳頭。
“對不起,幫不到你?!?/p>
云匪笑著說無妨,天道有輪回。
曇鳩便不再過問。
大婚提前一日,是誰也沒想到的,但是真心要參與這場婚禮的人,早都做好了準備。
十里紅妝,陸行舟給的,只多不少。
還是那件嫁衣,只是換了更為憧憬的心情,纖纖玉手執扇遮面,真情真意真美人。當皇宮染上一層紅色,天地共慶這喜事,曇鳩仿佛,片刻間找到了歸宿。
練習了千百遍的步步生蓮,此刻終于派上了用場。一步一步,都是在縮短兩顆心的距離,原來相愛,也可以不用艱難險阻,踏上這條永生無悔的路,一步一步,都是在與自己所愛圓滿。
“吉時已到!”
不論誰說,千言萬語,此刻好像只剩眼睛,只能看到心中所屬,聽不進任何。
陸行舟向她伸出手,她把手放在他手上,那亦是自己余下的生命,她能在陸行舟眼中,看到同樣的歡喜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