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哪攔得住聶明辭歸家。
云匪得知親征一事,忽然心頭一緊,“你覺不覺得,跟那個女人有關?”聶明辭扶她坐下,道:“關于這件事情,我們早已做好了準備,你只要安心等著我。”
“現在是什么情況?”云匪仿佛沒有聽見最后一句話。
聶明辭也知曉她的性子,道:“邊境戰事吃緊,陛下已帶先鋒隊出發,梧國內已經被秘密安插了叛軍,想必是跟邊境那伙人沆瀣一氣。”
而聶明辭負責火速清理叛軍,再支援邊境。
“你清理叛軍,耽誤了陛下那兒怎么辦?”
“只是永城偏些,其他的不成問題。”聶明辭說。
“那個女人,你們也有打算了吧。”今日之事,絕對不簡單,若那脈象真是有人刻意為之,那那樣的情況,估計還會持續下去……
“陛下尚且不知假云匪一事,我和蘇墨也商議,想看她用這張臉做什么。”聶明辭見她一臉“要等到什么時候”的樣子,向她解釋:“不出意外,她也會去邊境,到時她只要有任何動作,我們便可以一舉拿下。”
聽起來,確實沒有什么幫得上忙的。
“過兩日你便要走了,我去買酒為你送行吧?”戰事突然,想來他們一直謀劃的便是這一次,云匪面上看著無事,心里只恨自己手無寸鐵。
“難得你有這份心,我豈能拒絕?”聶明辭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卻又覺得說了平添煩惱。
“那我去買。”云匪迅速去了,半途中又想著買些吃食,于是拎著大包小包便回來了。
聶明辭的房間點了安神香,此時無聲,最是閑適。
看到云匪一手酒壇一手紙包,他問:“你買了什么?”
“南瓜餅。”云匪猜到他指的是什么。
這酒和餅,都是最近的鋪里買的,幾步路的事兒,自然也沒別的能吃。
“你喜歡吃南瓜餅嗎?”聶明辭似乎在回憶什么。
“不喜歡啊,但是只有這個了,你喜不喜歡?”云匪期待不已。
“……喜歡。”聶明辭說。
云匪笑著把東西放好,正打算不醉不歸時,想起自己謎一般的酒量,還是給自己換了個小碗。
云匪給他也倒了酒:“來。”
聶明辭接過,一口咽了一整碗。
云匪還樂呵呵舉著小碗不曾張嘴呢,他那碗便空了。于是只好又給他倒了一碗。
這下可要一起喝了。
冰涼的口感,讓人愜意。
南瓜餅雖然還沒人吃,香氣便已經撲鼻,充斥著南瓜餅香的房間,云匪嗅到了一絲別的香氣,想來是點了香,還未細嗅,她便問:“你屋里點了香啊?”
“怕睡不著。”
這種感覺應當有的,云匪理解。
聶明辭素來口味挑剔,想了想卻還是拈起一塊餅來,剛要往嘴里送,便被濃厚的味道嚇到了。
最終還是咬下一口。
云匪見了也不多說,繼續飲酒。
不知何時開始,云匪感覺屋子里悶悶的,聶明辭沒能吃幾口,便撐不住了,他拿起酒就往外走。
云匪跟了出去,天色漸暗,聶明辭在院子里站定,隨后坐在了臺階上。
云匪坐到他旁邊。
“你想等星星出來嗎?”云匪說。
“屋里太熱了”幾個字被聶明辭咽了下去,他說:“嗯,今日興許會有星星。”
他們話太少,云匪只得提起舊事。“我跟你說,我少時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與我見了幾面,至今不忘。”
回復她的,不過是聶明辭放下的酒。
“跟我說說吧,你跟他。”聶明辭道。
“好啊。”云匪看著他,接著說:“幼時遇見他,便覺得他似乎孤傲不群,可他對我甚好,圍獵時,只有他問我想要什么,那只是第一次見面,卻勝過千千萬萬面。”
聶明辭灌了兩口酒,回看她說:“我幼時,也有一個心上人。”
“我年少時初見她便仰慕不已,奈何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是見色起意,故而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也從未表露,每每想起都還隱隱羞愧。”
云匪有些傻了,她緩了緩,只吐出一個字:“你……”
“她的身邊,沒有人陪著,我看她也不會射箭,圍獵,應該是父母之命,我認為,我們是一樣的人,這么多年,我還以為,只有我深陷其中。”聶明辭借著酒勁,多說了些。
他深深的看著她,此刻依然覺得,她們是一條路上的,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人。
不知下次相談,是在何時。
“之前,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
“我怕,沒命和你細說。”
指的是這次吧,云匪不禁皺眉。
“你說什么呢,我的一生所求,已經完成大半,婚嫁之事,我只要凌諳。”云匪看他或許有些醉了,現在再說些什么,怕是明日一起又要忘了。
“那你嫁不嫁明辭?”
雖說聶明辭方才那樣子,確實像醉了,但說這話的時候,云匪感覺他無比清醒。
云匪臉都被惹紅了。
“我不嫁。”她道。
“我的婚書,婚禮,可不能草草了事。”云匪哪還顧得上自己說了些什么,便只顧著往外說。
聶明辭很想征戰歸來,過余生安穩的日子,只是自己如今,許諾不了任何。
“明辭戰勝歸來,必與所愛長相廝守。”他只能這么說。宮里如今,大廈將傾,風雨將至,每個人都在盡力保全。
“嗯。”
云匪面色微紅,眼見他一點點湊近,此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再兇涌翻騰,表面也不過是裝的風平浪靜。
聶明辭卻停住了,在紅唇離他不過一層窗戶紙距離的時候。
云匪不禁彎了唇,她沒克制住,聶明辭只一瞬便貼了上來,力道不小,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他湊近的時候,偷偷睜了眼,云匪看他和自己距離拉近,聶明辭看到她偷笑。
輾轉,深入。
聶明辭的手扣住她的后腦勺,防止她逃走。
火越燒越旺,聶明辭卻以一個相擁的姿勢,醉倒了。云匪怔住了,目光所及之處,是那個酒杯,她微微傾身便夠到了。
是聶明辭的酒杯,她小酌了一口。
“聶明辭,今夜,我當你與我喝合巹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