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吉普車沿著海岸急速行駛著。沙灘上已經聚集了很多游客,五彩繽紛的太陽傘像雨后的小蘑菇一只一只冒來。簡汐出神地看著無邊的海邊,海風將她的長發吹起,輕輕撩動著伊諾的側臉。
伊諾眼神盯著前方,卻用余光一直掃視著她。“小汐。”他輕輕地叫她。
“嗯?”簡汐回過頭來看他。
“你從剛才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沒有,我只是習慣發呆而已。”她笑的風輕云淡,沒有一絲破綻。
伊諾對她的這種回答已經習以為常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在意。他笑著說:“反正今天沒事,帶你去見一個老朋友吧。”
“我的老朋友,是誰啊?”她疑惑地問。
伊諾笑著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伊諾帶她來到一所高檔的公寓內。簡汐雖然沒有來過,但是好像曾經聽莫奇說過,這里的房子是很貴的。
“請進吧。”伊諾打開門將她讓進屋內。
里面收拾的干凈整潔,顯得寬敞明亮,陳列簡單卻很有品味。
“喵——”忽然從房間里竄出來一只白貓,將簡汐嚇了一跳。它跑到伊諾面前親昵地蹭著他的腳。
“棉花糖,想我了沒有,餓壞了吧。”伊諾輕柔地把它抱起來。
簡汐這才看清,原來這就是上次帶回來的小貓,短短的十幾天的時間,原先瘦小的身子已經長得肥肥壯壯了,心里覺得柔柔的。她笑著說:“原來你說的老朋友就是它啊,看起來長大了不少,沒想到你會照顧的這么好。剛開始還擔心能不能活下去呢。”
“當然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偶爾不爽還會惹是生非,不胖才怪。”伊諾苦笑著說。
簡汐也跟著笑起來。
伊諾從冰箱里取出貓食倒進小盆里,棉花糖看見食物,兩眼放光。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伊諾撫摸著它的毛,心疼地說:“真是餓壞了,放心吧,爸爸下次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喵——”棉花糖百忙之中還不忘回應他。
“爸爸?”簡汐驚訝地看著他。
“沒錯,棉花糖既然被我收留了,我就要向對親生兒子一樣照顧它。當初是你先撿到它的,你就做它的媽好了,我想它不會介意的。是吧,小糖?”
“喵——”
“看吧,棉花糖都同意了。”他笑的一臉燦爛。
“我不同意。”她果斷的拒絕。
“為什么?”他一臉失望地看著她。
簡汐忍住笑說:“因為被一只貓叫媽很奇怪。”
伊諾撫摸著棉花糖柔順的毛,苦著臉說:“可憐的小糖啊,你媽不要你了,以后還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吧。”
“喵——”
簡汐微笑著搖搖頭,忽然看到房間的角落里放著一把吉他。驚奇地說:“你還會彈吉他?”
“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彈一下。”伊諾微微一笑。
“愛好還挺廣泛的。”
“只是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給我彈一首吧。”
伊諾拿過吉他,笑著說:“那就獻丑了。”他調好琴弦,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明快的音樂響起。簡汐并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但是卻覺得異常好聽。他低沉的聲音清晰迷人,音律卻有些憂傷。此時的伊諾沒有了平時的嬉鬧,看起來竟有種成熟的魅力。簡汐漸漸聽得入迷,小貓棉花糖也罕見的安靜下來趴在沙發上。她模糊地看著伊諾棱角分明的側臉,黑色的眸子在低垂的發隙中閃閃發亮。直到他彈完看向她,簡汐依然沒有收回視線。
伊諾走到她身邊,蹲下來盯著她看了好大一會。他低頭無聲地笑了,然后又抬起頭向她臉上猛吹一口氣。
突如其來的熱氣讓簡汐猛然驚醒,看著近在眼前的伊諾,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為你睜著眼睛睡著了。”他笑著說。
“哦,剛才一不小心失神了。”簡汐慌張而又羞澀地笑了笑。
伊諾在她眼前睜大了眼睛,閃亮的似乎要發出光來。“不會是看我看失神了吧?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英俊帥氣,不過被女孩子這樣盯著看,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兩人的臉離得很近,簡汐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她的心一陣猛跳,臉上也變得熱熱的。她下意識地向后仰了仰,稍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悄悄呼出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跳動不安的心。嗔笑著說:“沒見過你這么自戀的人。”
伊諾看見她的臉紅紅的,心情突然好起來。他像孩子一樣撅起嘴:“我這叫有自知之明。”
簡汐笑著說:“雖然會打擊你剛才豐富的想象力,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剛才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唉!你這人還真是沒有幽默感。”伊諾嘆息著搖搖頭。
簡汐笑起來:“是你太有幽默感了好不好?竟然會認為我會看你看到發呆的地步。”
伊諾笑著站起來,“你隨便看看,我去給你倒杯水。”
“好。”
簡汐環顧一下房間,裝修的顏色以黑白為主,有三室兩廳。客廳是直接通向陽臺的,正午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將整個房間照的特別明亮。其中最大的房間是伊諾的臥室,另一間是客房,還有一間緊閉著門。她好奇地打開門走進去,房間的窗簾全部拉起來,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黑暗里。她摸索著將燈打開。
房間里堆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和很多的雜志,墻上貼滿了照片。簡直像倉庫一樣雜亂無章,和外面的整潔很不相稱。
她走到照片墻前,仔細地看著每一張照片。
在夕陽下彼此相偎的老人,吹著彩色泡泡的孩子,手牽手漫步的戀人。每一張都洋溢著幸福的笑臉,在他們的世界里似乎沒有痛苦,只有無邊的幸福。
她微笑著掃過每一張照片。突然,她的眼睛在一張照片前停下來。
這照片正是前幾天露營時的合照。每個人看起來笑的都很開心,就連許敬軒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但是沒人知道笑臉背后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簡汐失神地看著那張照片,半響,嘴角展開一抹苦澀的笑。她搖搖頭,將視線從照片上移開。不經意地瞥見桌子上擺放的大相冊。她輕輕拂去相冊上薄薄的灰塵,慢慢將它打開……
“簡汐。”伊諾站在門口,眼神落到她手里的相冊上,表情僵了一下,但隨即又換上他一貫的笑容。
他走到簡汐面前,不留痕跡的將相冊從她手中接過來,然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里是我工作和思考的地方,很亂吧?呵呵,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我這么懶的一面的,想不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簡汐掃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相冊,忽略掉心中的一絲復雜的情緒,若無其事的微笑著說:“聽說很多藝術家的房子都很亂的,越亂證明藝術的境界越高。你還是很有提升空間的。”
“嗯……”伊諾摸著下巴說:“看來以后我就不用打掃房間了,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兩人相視笑起來。
可是……
爽朗的笑聲下,為什么隱隱跳動著不安與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