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海沒有辯駁,默默扛下了所有罪責(zé)。
他不開口,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他已經(jīng)徹底淪為廢人,又何必再拖累親生兒子下水呢?
即便那個兒子...
原本趙萬利也在劫難逃。
他平時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少人指出他曾欺辱同門。
多行不義必自斃,沒有堅實的后盾,弟子們不斷揭發(fā)他的惡行。
可奈何,很多事情早就過去,沒有證據(jù)。
趙萬利又矢口否認、以死證身,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要是讓人傳出去,說是紫霞宗大殿之上逼死外門弟子也不好聽。
但經(jīng)此一事,趙萬利對林凡的恨意卻是愈發(fā)濃烈。
趙家被林凡攪得天翻地覆,這仇,他不能不報!
可惜,他沒有這個實力。
若是有機會拿走一部天階功法,倒還可以拼死一試。
一想到天階功法,趙萬利從口袋中掏出馬管事給的披風(fēng),一抹不易察覺的怒氣迎上心頭。
媽的!
要不是這個該死的馬管事給什么破神仙散!
就不會出現(xiàn)今天的情況!
這偷天階功法的事情該不會也是個坑吧?
馬管事到底是誰?為什么害我趙家?
趙萬利怒氣沖沖的就往家里跑,他一腳將趙家宅院大門踹開。
“姓馬的!你給我滾出來!”趙萬利大吼道。
門受到劇烈的沖擊,連接處吱呀作響。
首先映入趙萬利眼簾的是大廳中站著的人影,那人側(cè)臉對著他。
手中拿著趙千海繼平時最愛的杯子,不過,那人并不是趙千海繼,而是馬管事。
“姓馬的!你拿著我父親的杯子做什么?誰讓你拿的?給我放下!”
趙萬利兇神惡煞般厲聲呵斥。
什么時候連家里管雜務(wù)的也敢動他們家的東西了?
真是山中沒有虎,猴子做大王。
馬管事仿佛沒有聽見,他非但沒有放下茶杯,反而轉(zhuǎn)過身,悠哉悠哉的嘬著里面的上等好茶。
“你也配喝我父親的茶?”趙萬利大步流星的沖上前,剛要伸手給馬管事一巴掌。
只聽馬管事嘴中慢慢吐出兩個字:“你敢?”
馬管事說話的語氣中隱隱有了一絲輕蔑。
趙萬利懵了,馬管事是怎么了?
喝茶喝飄了?
但凡有?;ㄉ锥疾恢劣谧沓蛇@樣。
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算趙千海繼不在,這里也是趙家宅院,什么時候輪到管事當(dāng)家做主?
趙萬利冷哼道,“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以為我父親靈根被廢,你就可以爬到我頭上了嗎?”
說罷,趙萬利抬起手就要往馬管事臉上打去。
“如果我有辦法能讓你爹恢復(fù)靈根呢?”
馬管事細細品嘗后,一副意味未盡的表情,悠悠的說道。
恢復(fù)靈根?這怎么可能?
如果廢掉的靈根能輕易重塑的話,那就相當(dāng)于掌握整個大陸的命脈!
可以將任何被逐出師門的正道或者靈根被毀的魔道收為己用。
這話若是換做掌門嘴中說出,倒還有幾分可信度,但如今在馬管事嘴中說出,趙萬利確實不信。
“你怎么證明你能恢復(fù)我父親的靈根?”趙萬利滿臉疑惑的問道。
“你一介凡人也敢夸下??冢考幢隳阏娴挠羞@樣的本事,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是啊,就算馬管事真的有恢復(fù)靈根的方法。
趙家除了他這個廢柴兒子外,已經(jīng)再無旁人了。
馬管事為什么要幫他趙家?
他又有什么樣的目的呢?
“哼?證明?你看這個夠不夠?”馬管事從口袋中取出圓形的牌子。
牌子上用金邊勾勒出一條龍盤旋在圓球之上。
趙萬利定睛一看,兩腿發(fā)軟,嘴里嘟囔著:“你...你到底是誰?”
馬管事見狀哈哈大笑起來,“我是誰不重要。這是不是能夠證明我有救你父親的能力?”
趙萬利聽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叫著,“求您救救我父親!求您救救我趙家!如此大恩,趙家永不言忘?!?/p>
可是馬管事根本沒有正眼瞧他,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茶。
他在這里一呆數(shù)十載,從來沒想到,竟然還有翻身的一天。
當(dāng)初,他和同僚分配任務(wù)時,其他人都能抽到各大門派。
偏偏是他,最懂阿諛奉承,善用謀略的人。
竟然抽到了這個毫無特色靠著歷史底蘊和掌門實力奪得大陸第二的門派。
這險些讓他的特長無法施展。
好在剛來的時候,正逢趙千海府招管事。
他憑借著溜須拍馬、茶顏悅色的高超技術(shù),在趙家當(dāng)管事。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磨合,趙千海繼偶然發(fā)現(xiàn)管事竟然還有帥才之相。
于是,不少東西都愿與他一同分享。
他也心甘情愿的為趙千海繼出謀劃策。
還以為自己會在趙千海府壽終正寢,但沒想到,趙千海繼竟然被廢了!
趙千海繼被廢的消息傳到他耳朵里時,瞬間令他心頭大震。
他想要救趙千海繼,因為他們關(guān)系匪淺,也因為只有趙千海繼恢復(fù)才有可能救他。
對他而言,趙千海繼靈根被毀,好壞參半。
好處是,他馬上可以回到組織享受天倫之樂。
壞處是,他必須回到組織提心吊膽的生活。
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趙家就會人去樓空,他的身份被就隨時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
從趙千海繼被廢時起,他還能活多久,只是個虛無的數(shù)字而已。
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組織就會為了保證機密不會外漏展開圍捕。
若是修士還好說,但像他這種凡人,通常會像回收垃圾一樣,被清理掉。
馬管家輕輕的將杯子放回桌上,一臉嚴肅的說道,“幫你父親修復(fù)靈根這件事,我還得跟上′頭說一聲?!?/p>
“日后,我希望你們能在上頭那位面前幫我美言幾句,留我一條...”
說道這里,他的頭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趙萬利這才明白,他們不過就是各取所需罷了,于是,起身面帶微笑的拍了拍膝上的土。
馬管家思考片刻,說道:“我們在這里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wù)?!?/p>
“哦?是什么?”趙萬利問。
“我給你的披風(fēng)很快就能用上了。”馬管家一臉邪笑的說道。
這里還是紫霞宗的地界,有些話他們也不敢明說。
......
清晨。
林凡一大早就被紫瑾叫醒,經(jīng)過昨晚的商議,他們五人決定先去帝都看看。
告別沈清雪后,五人就從紫霞宗出發(fā)了。
其中四人是御劍飛行去的,而林凡以不想御劍為由,獨自乘坐仙鶴前往,因此慢了許多。
等林凡到達帝都時,幾人已經(jīng)在客棧等候。
至于林凡,由于剛剛到不久,仍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的納戒中有功法、丹藥,但卻沒有什么好的武器。
雖然即便有武器,他也不一定會用,但馬上就要進入萬法切磋。
那可是所有宗派共同參與的戰(zhàn)斗,別的宗門弟子不一定就會像紫霞宗弟子一樣腦子有坑。
保險起見,還是先買件趁手的兵器比較好,畢竟聊勝于無嘛。
林凡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
帝都地界遼闊,附近大多都是吃食、衣物等生活剛需品,武器店倒是讓林凡抓破頭也找不到。
“小帥哥!我們又見面了!”
就在此刻,旁邊忽然飄來了一個聲音。
林凡扭頭望去,看到一位提著酒壇的姑娘,遠遠地朝他的方向走來。
“我靠!怎么又是這個酒鬼!”林凡扶了一下額頭,正準備往前跑去,就被她一把抓住。
“怎么?見到我這么害怕嗎?”
林凡拼命的搖著頭,一股嗆人的酒香飄入他的鼻息。
雖然他并不害怕這個手有縛他之力的姑娘,但林凡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額姑...姑娘,我可是紫霞宗大師兄,怎么可能會怕你呢?”
林凡心想,自己拿出了紫霞宗弟子的身份應(yīng)該就可以嚇唬這個凡人女子。
可沒成想,姑娘嘴角微微揚起,嘴里冒出陣陣酒氣。
“果然,那日我沒看錯,你果真是紫霞宗弟子?!?/p>
姑娘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自信的神色,繼續(xù)說道。
“之前,你身旁拿劍的女子想必就是紫霞宗掌門沈清雪吧。”
“你...你怎么知道?”林凡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因為那把劍啊。嗝~”
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沈清雪確實有拔劍相向。
但是僅憑一把劍就能辨認出修士身份的人,真的是凡人姑娘嗎?
林凡用力將她推開,警覺的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沒有理會林凡,反而提起手中的酒壇大飲一口,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林凡。
她抓住林凡的胳膊,飛向空中。
林凡騰空而起的瞬間,他懵了。
臥槽?這個世界也太危險了。
怎么好像隨便認識一個人都比他要強很多。
他們不是會御劍,就是會放火召藤的,而林凡到現(xiàn)在也只是學(xué)會煉丹而已。
更何況,他煉得丹,如果沒有錦鯉的觸碰,不管什么丹都會變成煤球。
“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林凡緊張的問道,眼神中的流露出不安之色。
任誰在告知別人身份后,立刻被帶走都會心生恐懼。
誰知道是不是紫霞宗的仇家,逼近,他與眼前的女子只有一面之緣罷了。
而這女子也是兇悍,別人都需要御劍飛行,而她竟然可以直接踏空行走。
女子一手提著林凡,一手拎著酒壇,往上次的茶館飛去。
依舊是二樓,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位置。
女子將林凡一把撂倒,周圍的人看到她后紛紛驚嚇得跑了。
當(dāng)然,這茶館的掌柜和小二好像也習(xí)慣這事,沒人敢上樓勸走她。
女子緩緩貼近林凡的耳朵,在他耳邊說出三個字,“寧芊芊?!?/p>
說罷,女子將壇中的酒一飲而盡,隨手拿起另外一壇。
這一迷惑舉動,讓林凡很是害怕。
寧芊芊?那是誰?該不會真的是仇家吧?
只見寧芊芊從她身上起來,一屁股坐在桌上,滿不在意的翹著腿說道。
“魔尊,寧芊芊。”
林凡聽到后嘆了口氣,拍拍胸膛說,“還好,不是仇家。”
聽到這話,寧芊芊噗嗤一笑。
世人都懼怕魔道,可這小子,害怕仇家的程度竟然遠超魔尊。
難道在他的仇家比魔尊還可怕?
這小子的仇家到底是何妨神圣?
寧芊芊一時間不敢想象,她已經(jīng)是元嬰大圓滿境界,可遲遲沒有突破。
她無法理解林凡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修為。
不過,在她的眼里,林凡這小子倒是很有趣。
“等等?魔...魔尊?是魔道的...魔嗎?”
林凡突然反應(yīng)過來,嘴里哆哆嗦嗦的說出這句話。
頓頓幾聲,寧芊芊又是幾口酒喝下肚。
“不然呢?難不成是磨砂的磨?”
話音一落,林凡目瞪口呆,眼神又從平靜轉(zhuǎn)為驚恐。
他動都不敢動一下,紫霞宗正打算大正旗鼓的討伐魔道。
而眼前人,竟然是魔道至尊...
那不就是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仇家嗎?
況且,寧芊芊已經(jīng)有踏空而行的境界,之前想殺他的莫非就是她?
那把他帶到茶館,難道是想現(xiàn)在就要殺了他...
林凡不由自主的把這些點點滴滴聯(lián)想起來。
與此同時,他看到寧芊芊一臉邪笑的看著自己。
頓時感覺后背發(fā)涼,一陣后怕。
“知道我?guī)銇硎亲鍪裁磫幔俊睂庈奋返哪抗鈴木茐?,一眼掃到林凡?/p>
“知道,知道。”林凡嚇得拼命點頭,但仔細一想。
如果說知道的話,那不就等于,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被殺了嗎?
想到這里,他拼命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你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啊?”寧芊芊笑道。
其實,林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就相當(dāng)于在他眼前放著兩道門。
一道是生,一道是死,但他不知道門上的字,是真,還是假。
若是說錯一字,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你...希望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绷址膊弊游⑽⒀銎?,試探性問道。
這么問確實是很保險,就像是在A和C中挖掘出一個B來。
寧芊芊生性不羈,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提起另一壇酒到林凡面前。
“上次不是說教你喝酒嗎?來!這次沒人會礙著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而伴隨著這一笑,林凡的心也算徹底放下了。
只是喝酒嗎?
正魔兩道準備開戰(zhàn),在這時魔尊竟然找自己喝酒?
這件事情真的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