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宇做到一旁的圓凳之上，不肯移開眼。

他那天只是無心之言，牡丹亭哪能講給這未過門的姑娘聽，里面可是十八禁的開頭。

杜麗娘和柳夢梅可是先有了夫妻之實才有的后續，可謂是典型的試用后再買。

“牡丹亭的故事現在可不能與你分說，只能等我倆成過親我才能說給你聽?！?/p>

嚴語霜捂嘴一笑，“陳公子，你這是言而無信?！?/p>

陳霄宇嘿嘿一笑，趕忙扯開話題，“為何要說我游宴不知厭，帝京狂少年?！?/p>

語霜手撫著窗沿，“聽說陳公子愛去嫣紅閣，語霜也不過是實話實說。”

媽的，風評害人，自己統共就去了一回，還是去參加詩會。

“都是其他人瞎說的，不過是去查案，語霜你不可親信他人的污蔑?！?/p>

看著對自己了如指掌的嚴語霜，陳霄宇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生怕說錯了一個字惹得她不快。

也不知嚴語霜信了沒信。

“你解開面紗給我看看好不好？”

他不想失去主動，現在的他只想一睹芳容，這雙眼睛都這么動人心弦了，這臉該有多好看。

如今已經心癢難捱，起身像只無頭蒼蠅滿屋子亂逛。

語霜心神觸動，一身淺綠輕紗拂動，身上淡淡的熏香隨風飄散。

“陳公子，請自重。”

她從小被禮教約束，如今冷靜過來后覺得自己失了矜持，銀牙一咬，拒絕了陳霄宇的要求。

陳霄宇怕她生氣，思慮良久，捶著手心堅定道：“是我唐突了，我會讓我爹去太師府提親?！?/p>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提了親，就有了婚書，就算是定下了婚事，其他人就不能再去求親。

嚴語霜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陳霄宇斟了一杯茶，“我并沒有公子眼中那般美好，還望公子莫要再說，免得惹人閑話?！?/p>

“他們愛說就去說，我是真心實意喜歡你。”

陳霄宇本想去握她端著茶杯的手，可嚴語霜手一縮，茶水灑了一地。

“有沒有燙到手！”

陳霄宇站起身準備看看，嚴語霜搖了搖頭。

“公子，時候不早了，語霜該回去了?！?/p>

見她要走，陳霄宇撓了撓頭，也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見面。

“語霜，那下次咱們約在春瀾曲藝館見面好不好？”

嚴語霜看了看陳霄宇，搖了搖頭，“公子，大丈夫不應拘泥情愛，考取功名造福一方才是正途，公子天資聰穎，切不可荒廢。”

“語霜也十分仰慕公子的才華，望公子早日高中?！?/p>

陳霄宇有些失落，看來府試之前她不會再出門相見了。

不過語霜的話沒有錯，他現在不過是借著祖輩父輩的光耍威風，只有自己地位高了才有資格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長樂公主在外偷聽夠了，害怕陳霄宇再做什么逾矩之事，嚴太師怪罪起來她擔不起這個責。

她在外咳嗽提醒了幾聲，嚴語霜便輕移蓮步離開了房間。

李少康八卦之心早就熊熊燃起，趕忙跑了進來，“宇哥！你膽子也忒大了些，這下好，滿帝京都會傳你是個登徒子，這太師聽到了你可怎么辦！”

怎么辦！不嫁也得嫁。

陳霄宇沒在怕的，手一揚，“這妻我娶定了，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咱們也趕快回去，我得上門提親去?！?/p>

長樂銀鈴般笑著走了進來，“我就說你這呆子要后悔，你貿然去提親，我看嚴太師不會同意?！?/p>

“嗯？”陳霄宇眉頭一皺，“此話何解？”

“你在書院大放厥詞已經惹惱了太師，他若是答應你的求親，豈不是告訴外人他堂堂太師被你一個毛頭小子給吃得死死的?！?/p>

陳霄宇想給自己一巴掌，作孽?。?/p>

當時就不該信誓旦旦說不會娶嚴語霜，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不行！要想個法子讓太師對自己有改觀，然他知道自己才是他最好的孫女婿。

正苦惱，此時門外走進兩名侍衛，“公主，屬下在河中發現一具尸體，衣著華麗，死去多時，辨不清容貌。”

長樂眉頭一皺，“真是晦氣，趕緊靠岸通知鎮邪寺?！?/p>

“語霜沒受到驚嚇吧？”陳霄宇心里一緊，趕忙朝侍衛問道。

“陳公子，此事還暫未聲張，無人知曉。”

陳霄宇松了口氣，“找艘船撈上來，去府衙查一查有沒有報失蹤的，我去看看尸體。”

“是！”侍衛聽完便領命退了出去。

長樂好整以暇的看著陳霄宇，“你還真拿自己當鎮邪寺的官了？”

陳霄宇整了下衣袖，一臉云淡風輕，“提前準備罷了，還請公主幫我將語霜送回太師府?！?/p>

長樂一臉好笑，“保證你心愛之人安全回太師府，不過今天這媒人是本公主，你怎么也得表示下才行?！?/p>

陳霄宇哈哈一笑，起身朝門外走去，“禮尚往來，我到時候給你找一位好駙馬！”

“你！”長樂被他這話噎得不清，想罵卻是早已不見了人影。

李少康見陳霄宇要獨自一人去，忙追了上去，“宇哥，我也去?！?/p>

傅恒一語不發也跟了上去。

獨留長樂在雅間咬牙暗罵陳霄宇。

……

三人出了船艙，侍衛已經將尸體打撈到了一旁的小船，小廝們在甲板上正看著熱鬧。

侍衛見陳霄宇出來，行了一禮，將陳霄宇送上了小船。

墨玄見狀跟了上去，“少爺，尸體晦氣，你還是上船趕緊回府……”

陳霄宇揮手止住了他的勸說，“鎮邪寺少不得和尸體打交道，你做好分內事即可?！?/p>

墨玄見他一臉嚴肅，抿著嘴不再勸。

尸體已經被水泡得浮腫不堪，看不清容貌，不過一身錦衣華服是男子打扮，腳上的靴子不見，露出一雙蒼白的大腳。

陳霄宇看了一圈，沒有見到明顯的致命傷，肚子也不鼓脹，不像是溺水。

口鼻間也沒有河水溢出，像是死后才落的水。

看著岸邊不遠的春瀾曲藝館，陳霄宇朝著邊上的幾個侍衛吩咐道：“去春瀾曲藝館，羅少卿在那，再去鎮邪寺請蔡坤來一趟。”

幾位侍衛領了命，蹬著水幾個飛身便上了岸。

“船靠岸，我倒要看看誰敢在帝京殺人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