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鳳在外面轉了一圈，已經打聽到大概，甚至看到了老夫人身邊的粗使嬤嬤堵了小蘭，小環，蘭芬，蘭雅等人的嘴，捆著發賣出去。

彩鳳臉上沒有血色，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地回到香園，一路上都在想著，有朝一日，她也會被這樣捆著像牲口一樣發賣出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彩云端著四菜兩湯回到香園。

看到彩鳳神情恍惚，便拉著彩鳳到僻靜的地方，問道：“彩鳳，你怎么了？”

彩鳳看到彩云，眼睛里多了一些神采，抓住彩云的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道：“姐姐······照今日老夫人的態度，對大小姐并不是不聞不問，而夫人和大小姐現在也算是撕破臉了，小環和小蘭，被老夫人下令發賣了出去。香園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日后該如何自處？”

彩云聽了彩鳳的敘述，雖然吃驚，但比沒有彩鳳這樣慌亂，反而更加堅定了兩邊不得罪的做法。替夫人傳遞大小姐的消息，但也把夫人以及外面的消息傳給大小姐。

“彩鳳，我們兩人的境遇很危險。我們不能按照尋常的法子行事，得鋌而走險，謀取生路。”彩云扭著帕子，沉聲說道，看著彩鳳的眼睛。

“彩云姐姐，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彩鳳知道自己的斤兩，心里也沒個主意兒，一切都聽彩云的。

彩云沉吟片刻，道：“我們現在就去大小姐那里承認錯誤，并且和大小姐說，之所以向夫人匯報她的情況，是因為夫人逼迫我們的。”

“那大小姐萬一去找老夫人做主，我們豈不是會倒霉？”彩鳳搖搖頭，覺得這個主意并不妥。

然彩云覺得這是她們自保最好的辦法，勸解道：“彩鳳，你好好想想？今日小蘭，和小環犯了什么錯？”

“背主！”彩鳳答道，這是做下人最忌諱的，尤其是現在牽扯到家里的當家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沒被亂棍打死，這已經算是老夫人仁慈了。

彩云眼睛一轉，嘴角含著狡猾的笑容，小聲說道：“可如果小蘭，小環把二小姐和夫人的計劃告訴大小姐，那還算背主嗎？”

彩鳳仿佛明白了，可又好像不明白，問道：“可這不是出賣了夫人嗎?”

“可若是大小姐不說，誰又能知道小蘭，小環出賣了夫人呢？”彩鳳胸有成竹，火中取栗，不失為此時的一個好法子。

“可萬一大小姐說出去了怎么辦？”彩鳳仍然很擔心。

彩云搖搖頭，這妹子表面上看著機靈，內里就是個傻姑娘，不過姐妹二人相處時間長了，有感情了，只好耐心說道：“我們給大小姐傳話，要是她把我們出賣了，以后誰還會為她所用！”

“彩云姐姐說的是，只要大小姐不說，而事先得知夫人計劃的大小姐，可以想辦法化解危機，到時候夫人也沒法處置我們，畢竟大小姐聰慧陸府上下有目共睹。”彩鳳恍然大悟，這的確是不錯的法子。

也不是全傻子，只不過這彩鳳心眼轉的慢。

兩人商量好了，彩云端著飯菜，小聲叫道：“大小姐，您今個兒還用用飯呢，飯菜端來了，是不是要用點？”

陸天香睡得很淺，彩云一說話，她就醒了，精神恢復了一些，肚子更加餓了。

陸天香起身，彩云趕緊從衣柜里拿了厚實的衣服穿上，做到左邊的凳子上，彩鳳捧著漱口的茶水。

陸天香接過茶水，漱口，又在彩鳳的服侍下洗之后，靜靜坐下吃飯，細嚼慢咽。

如若不是大小姐臉上還有紅腫淤青，彩云，彩鳳兩人幾乎不會相信外面的傳言，才五歲的孩子，就能做到這份淡定，這心思沉著呢！

陸天香本就胃口小，一刻鐘的時間，用好了飯。

陸天香沒工夫理會彩云和彩鳳，她知道這些人有一天也會像小蘭，小環一樣，會從背后咬她一口。

今日幸虧祖母英明，她才沒有被戚氏定了罪名。

要說二嬸柳氏為了奪取戚氏的管家之權，才為她出頭，可祖母為何幫她出頭？

她只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并不是十五歲，還能有沖喜的價值！

正在陸天香沉思之時，彩云，彩鳳雙雙跪在陸天香三步開外的地方。

彩云雙手著地，給陸天香磕了三個響頭，道：“大小姐，彩云和妹妹彩鳳給您請罪。”

“哦？”陸天香轉過神來，“你們何罪之有？”

“今日大小姐去了蘇嬤嬤那里之后，夫人就叫了奴婢過去，說是讓奴婢好好‘伺候’大小姐，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即像她匯報。”彩云如實回答，現在她要取得大小姐最基本的信任。

陸天香知道彩云很有心計，真沒有想到小蘭，小環剛被發賣出去，她就想到了法子，既然逃脫不了戚氏的手掌心，但也不想因為伺候不好她而被處罰。

做個雙面奸細，是她們現在最好的活路。

“哦！”陸天香點頭，并沒有急著問，而是在沉思。

反倒是身邊的彩鳳急了，道：“大小姐，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想做背主的事情，可夫人的手段，實在是惡毒，我們反抗不了。可若我們出賣大小姐，將來不會比今日小蘭，小環的下場好。現在雙面討好，不下于火中取栗般危險，可做這些都是為了能有一條活路。”

“那又如何？”陸天香以靜制動，靜觀其變，上桿子示好，并不能讓這些心大的奴才感激。只有她們自動上鉤，心里才有所忌憚。

彩云心里一沉，大小姐果真不是好惹的，她在戚氏面前都沒有在大小姐面前緊張。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

“大小姐，奴婢別的不求，只求能平平安安活著。奴婢想為大小姐做事，謀取一個好的前程！”彩云咬牙說道，今日如果沒有誠意，是打動不了大小姐的。

“哦？那你們怎么為我做事？”陸天香輕笑問道。

彩云想了想，回答道：“奴婢想著，如果夫人交代奴婢做什么事情，奴婢可以事先告知大小姐。”

“呀！”陸天香做訝然狀，“可是你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戚氏懲罰你們嗎？”

“大小姐不說，夫人自然不知道！若是大小姐機智破解了，那是因為大小姐聰慧過人。夫人問起，我們死咬著說，已經按照夫人的話做了，想必夫人也不能任意發賣我們。”彩云緩緩說道，表明態度。

彩鳳越想越覺得害怕，不自覺紅了眼睛，道：“大小姐，我們只會把一些您認為可以告知夫人的事情，傳給夫人，絕不會做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還望大小姐在我們姐妹二人走投無路之時，幫襯一把。”

彩云見彩鳳哭了，心里酸澀，誰不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可現在已經卷入爭斗，不得不斗！

“哎！都是可憐之人！”陸天香感慨了一句，“我的處境，自身難保，更不能護你們的安危，但只要你們不出賣我，我也絕不會出賣你們。當然了，你們為我做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陸天香想到手里還有不少的銀錢和首飾，對戚氏的氣也消了一些。

從某種程度上講，其實并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在過去的五年間，沒有克扣她的份例，反而為了讓陸天香養成嬌蠻任性的性子，使出了“捧殺”的招數，好吃好喝的供著，屋子里有不少好東西。

不過現在陸天香懂事了，想必以后戚氏不會那么大方了吧！

彩云，彩鳳一聽，同時跪下，說道：“多謝大小姐體恤！”

“你們起來了，但凡我有能力，都會關照對我有恩的人。”陸天香見兩人像是想明白了，也給她們一些保證，安心為她做事。

彩云心思一動，跟著夫人，她們遲早一天會被戚氏放棄，成為棄子。

可大小姐就不一樣，現在畢竟是大小姐最為艱難的時候。若是現在幫了大小姐，結個善緣，將來大小姐翻身了，那她們又多了一條活路。

“大小姐，不早了，奴婢給你打熱水，洗漱，早點休息。”彩鳳長手長腳，力氣大，干得大多是力氣活。

彩云留下，陪著陸天香，聽后使喚。

“大小姐，奴婢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彩云輕聲道，既然已經表明了心跡，那就得盡力立功。

陸天香抬眼看了彩云一樣，道：“有話你就說，說錯了，也不會懲罰你，反而說的有道理，有賞賜！”

“奴婢不求賞賜，只求大小姐記住我們的好，將來救我們出火海。”彩云說道，“小蘭，小環被發賣了，我們院子里就少了兩個丫鬟，奴婢琢磨著，不久之后，老夫人就會給香園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