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旺家的聽了，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陸天香拿著床邊的折疊工整的絹帕給劉德旺家的擦去眼角的淚水。

“乳母別哭，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明日就會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陸天香心里有了部署，相信外有張氏，內有蘇嬤嬤的幫襯，會有大轉機。

不到最后，絕不認輸，更不會輕言放棄。

“都是奴婢沒用，小姐可是陸府嫡親的大小姐，可卻要這般······”劉德旺家的咬牙切齒，陸家都是狼心狗肺之人，尤其是陸家大老爺陸云翔，最不是個東西。

她以前不明白，現在更不明白，當年夫人看上了陸云翔哪點！

陸天香不想乳母繼續哭，大喜傷心，大怒傷肝，想到張氏和母親是閨中密友，那乳母想必也認識。

“乳母，你可曾還記得一個叫‘張彩青’的女子？”陸天香轉移話題，盯著乳母的表情。

“張彩青？”果真劉德旺家的聽到陸天香的話，想了想，回答道，“當然認得，她是夫人閨中密友，當年夫人和奴婢還救了她一命呢，而且處理得當，保住了她的清譽。之后一來二去，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可是后來聽說她嫁到趙家，跟著相公去了外地任職，一晃兒好多年不見了。”

陸天香明白了，張氏為何對她如此好？原來還有這份淵源！

由此可斷定，張氏可值得信任的。

“可小姐，您是怎么知道趙二夫人？”劉德旺家的好奇這個，張氏在夫人成親之前，故而陸府幾乎沒人知道張彩青。

“祖父去世，趙二夫人曾經來吊唁，見到了我。原來她已經多次給我下帖，但都被戚氏以我身子弱，不便見人拒絕了。”陸天香解釋，“那您說這張氏可以信任？”

劉德旺家的仔細斟酌，點點頭道：“可以信任，趙夫人是個正直，有恩必報之人。既然她來京都，我們可以去找她幫忙。”

“乳母，張姨母已經知道了我的境遇，若是有心人，想必已經在外面幫我周旋了。”陸天香抿嘴回答，雖然告訴乳母，很冒險，但她選擇相信乳母。

不為別的，就為乳母這么多年守著大筆銀子，居然還過得如此清苦。

劉德旺家的聽了，緊緊摟住陸天香，低喃道：“大小姐稚齡，正是天真逗趣的時候，現在卻為了能夠活命，比大人想得還多。奴婢即高興，又難過啊！”

“乳母！別哭了，我很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母親在天上看著我們呢，萬不可亂了自家陣腳，給他人可乘之機。”陸天香反過來勸劉德旺家的。

劉德旺家的也是個爽利的性子，堅韌無比，要不然也不能忍辱負重，活到現在，接過裝著銀票的小包，道：“大小姐，這錢奴婢給您收著。就算將來出了陸府，我們有銀子傍身，日子也不會比陸府差。”

“乳母說的是！”陸天香贊同，兩只眼睛笑得瞇成玩玩的月牙，好看地緊。

“夜色已深，早些休息，不然明日起不來了。”劉德旺家的，細心地濕了趴在，蓋在陸天香的眼上消腫，她則到了外間的小床上躺下。

迷迷糊糊之間，仿佛看到了夫人。她追著夫人，大喊：“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照顧大小姐。”

翌日清晨，劉德旺家的早早起身。不一會兒，彩云，彩鳳端著熱水，依次進來。

“兩位姑娘辛苦了。”劉德旺家的上前接過熱水，說著暖心的話。

“劉嬸子莫要客氣，這是奴婢本分。”彩云輕笑，和和氣氣。

彩鳳脆聲道：“聽彩云姐姐說，劉嬸子要請我們吃酒，可是當真？”

“當然是真的了，你們稱我一聲嬸子，我還能出爾反爾不成？我看今日外面還要下雪，大小姐給老夫人請安之后，午時嬸子出錢，我們弄幾個小菜，喝點酒，暖暖身子。”劉德旺家笑著應下。

這彩云，彩鳳兩人雖不能信任，但也不能得罪。

自戚氏被禁足，陸天麗傷了腿，陸家后院非常安寧。

陸天香等著蘇嬤嬤帶回來的消息，心焦如焚。

且說蘇嬤嬤出了陸府，去了她花了一生大半積蓄，在京都買了一座二進的院子，家里買了兩個婆子看門。

明日就是平陽侯老夫人生辰，戶部侍郎趙家一定會去。

據香姐兒所說，這張氏是趙二夫人，也不知明日張氏會不會去？

如若貿然去趙家，也不是明智之舉，反而會引起諸多猜想。

思索一番，蘇嬤嬤決定，明日先去試試運氣，看能否見到張氏？若是見不到，再想辦法親自送信。

蘇嬤嬤自知身份低微，雖然和平陽侯老夫人有點情分，那也不過是人家看得起她，給予她一份體面，故而一大早帶了一副長三尺辦，寬一尺半的蝶戲牡丹刺繡，去了平陽侯府。

平陽侯周恒雖然只不過是一個侯爺，但卻有從龍之功，并且為人低調，深居簡出，從不會恃寵而驕，深得帝寵。

門口蹲著兩只大石辟邪的猛獸，三間獸頭大門；朱紅的大門，在晨曦照耀之下，威嚴壯觀。

因來得早，平陽侯老夫人正在接受家里人賀壽，聽身邊的得力嬤嬤匯報，便讓蘇嬤嬤進門。

蘇嬤嬤地板低著頭，恭敬有禮，跟在丫鬟身后，從側門進入。

蘇嬤嬤跟隨小丫鬟，進入平陽侯老夫人的正房，跪下磕頭道：“蘇氏恭賀老夫人長命百歲，福壽延年！”

“呵呵，還以為蘇妹妹忘了老身呢！賜坐！”平陽侯老夫人笑著，伸手虛扶，“自你去陸府，我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自霞姐兒出閣以后，若不是你執意不愿留下，老身可舍不得放你走啊！若是以后平陽侯府里再有小姐出生，定要接妹妹過來教導。”

今日的老壽星平陽侯老夫人穿著一身米黃鑲領墨綠底子牡丹紋樣印花緞面對襟褙子，下身著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裙；頭上帶著鎏金花托包鑲橢圓形陽綠翡翠福祿壽長簪子，珊瑚玳瑁綠松石寶結，醬紅色緞面刺繡七彩寶石抹額······

保養得宜的臉上，雖有皺紋，但光潔白皙，整一個福壽雙全，雍容華貴的老太太。

蘇嬤嬤起身，不卑不亢，坐了半邊繡墩，和熙的笑著，答道：“謝老夫人賜坐！得老夫人掛念，感激不盡。”

“你此番過來，為老身賀壽，一定是帶了拿手的一手刺繡。”平陽侯老夫人毫不客氣，顯示出和蘇嬤嬤非常熟絡的樣子。

蘇嬤嬤呈上卷軸，道：“都是老夫人抬愛，親手繡了一副牡丹圖做賀禮。”

“快打開看看，蘇妹妹的雙面繡，可是老身見過最好的。”平陽侯老夫人直接笑道，要看禮品。

老夫人身后的兩個小丫鬟，輕移蓮步，接過絹軸，一人拉著一邊，逐漸打開。

只見上面并不是只有一株牡丹，而是猶如花團錦簇的牡丹園一般，紅的，粉的，黃的，白的；有盛開的，也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更有半開的花蕾。

上面的幾只蝴蝶，翩翩飛舞，還有一只沉醉在牡丹花蕊間，猶如活得一般。

“哎呦，蘇嬤嬤這手刺繡可是一絕啊！”平陽侯夫人梅氏見婆母看重蘇嬤嬤，自然不敢怠慢，稱贊道，這幅刺繡，的確是不可多得。

不管是正面，還是側面，顏色鮮艷，灼灼生輝。

“不愧連老壽星都贊不絕口，今日可是開了眼界······”

“蘇妹妹有心了，重賞！”平陽侯老夫人笑道，看了身邊的鄭嬤嬤一眼。

蘇嬤嬤再次跪下道：“謝老夫人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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