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不改毛病的太子

十幾分鐘前，收到通報后的太子妃，帶著人在廊前等候端王妃，好領她入席。長長的游廊被紛揚的雪片渲染的模糊不清。身邊的大宮女貼心的遞上一個手爐，太子妃握在手里，靜靜的站立著，不急不躁。

很快，游廊盡頭就隱約有一片金黃，正是太子先頭進來，后面跟著的，是一個灰色影子和青色影子，太子妃想著，那個矮一些的應該是端王妃了，只是今日怎么不是大紅鵝黃色的亮麗色，倒用了灰色，這可不像往日里她的作風。

待幾人走進了，太子妃才看清孫丹身上的大氅，心里一驚，感慨端王妃的膽氣。

接著就看見端王伸手握住端王妃的手，說了一句什么，那樣溫柔和專注，小心與呵護的姿態，讓太子妃又酸又苦澀，那個人何時這樣看過自己。

短暫的失神后，端王妃已經走過來了，太子妃趕緊收斂心思，整理表情，她是太子妃，是皇家媳婦的表率。

孫丹走近后，行禮問安。太子妃虛扶一把，沖她促狹一笑，取笑道：＂還以為四弟妹舍不得離開四弟呢。＂

孫丹笑道：＂莫不是讓大嫂久等了？要是如此，那我待會兒一定自罰三杯。＂

＂那可不行，今日我可是拿出了好酒來招待，你待會兒可別給我喝光了。＂太子妃配合著打趣。

＂往日大嫂不舍得這些好酒，怎到了今日，就舍得了？可見大嫂對太子殿下的心可是偏的沒邊了！＂孫丹對這個端莊溫和的大嫂除了佩服還是佩服，數十年如一日的端莊高雅，事事依著規矩和法則，還有對渣男太子的滿腔說不出的愛意。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來的。

太子妃被孫丹的話弄的飛紅了臉，啐了她一口，道：＂滿嘴里吐的昏話，說我倒好意思，也不看看是誰的背影，迷的別人不想走了。＂

孫丹一聽，一回頭，正和端王看過來的眼神相融，微微一笑，轉頭道：＂大嫂快走吧，我是不會害臊的粗人，可別把你凍壞了，讓太子殿下心疼。＂

太子妃點頭，領著孫丹往另一條小路上走。

＂你可帶了手爐來？＂當大宮女替太子妃換上新手爐時，太子妃想起孫丹好像手里沒捧東西，于是開口問道。

＂我不用那個，這件大氅除了顏色暗點，透不進風，還暖和著呢。＂孫丹說著還把手放到太子妃手背上。

太子妃點頭，她的手確實不涼，想起來又笑道：＂難不成入了筵席，你還穿著這件大氅？里面的那些女眷們可不比我，若是嚇出個好歹來，如何？＂

忘了這點了...孫丹黑線。

＂回稟太子妃，王爺吩咐奴才們都備下了，這就去取，只是怕要借得幾塊炭。＂春夏適時插進來。

太子妃回頭看她，她還記得剛剛就是這個丫鬟撐傘隔開了落進游廊里的雪花。是個忠心又細心的，她也自然知道春夏這樣說，是不落了她的東道身份，于是對孫丹笑道：＂你倒是有個好的貼心人，只是不知怎么和你一樣，難道我真小氣的連幾塊兒炭頭都舍不得了？＂

小桂子這時一躬身，也不顧雪花片，急著去拿手爐了。

＂她們不過一說，大嫂你就這一信，可不就是小氣了。＂

兩人說笑著就到了筵席處的小廳。孫丹早在外間脫了狼皮大氅，現在一身樓空的金色小褂，里面是大紅海棠花樣的撒裙。大紅大金的俗氣搭配，倒是被她穿的好看又貴氣。

在座的女眷，哪個不是往低調里打扮，就怕搶了太子妃的風頭，可是這一看端王妃，其實也沒有嘛，一個雍容端莊，一個靚麗可人，不僅沒蓋過去，反而顯得她倆才是一個檔次的。

太子妃接來了孫丹，就四處招待去了，總不能圍著她一個人轉。孫丹自個兒坐在那里喝茶吃點心，間或有命婦來說上兩句，但來的大多是太子派的官員女眷，說不上什么也就散了。

＂請四嫂安。＂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進孫丹耳里，轉頭一看，竟然是裕王妃許氏，許佩佩。

＂你從哪里飄過來的，我方才怎么沒看見你？＂孫丹一笑，趕緊讓這個小媳婦一樣的弟妹坐在自己旁邊，這個許佩佩是個膽小不愛熱鬧的，但因為裕王與端王交好，所以她對孫丹也不免親近些。

＂四嫂知道我不愛這些，將才躲在后面去了，這會子聽人說起您，就趕過來請安了。＂許佩佩輕聲細語的解釋道，這也虧的孫丹耳朵好，才能聽清她說的是什么。

＂你這么和蚊子哼哼似的，以后怎么管的了內院。＂想到這里，孫丹都替她急。

＂太子殿下剛給王爺送了一個美人。＂聽了孫丹的話，許佩佩嘟著嘴開始打小報告。

孫丹聽了黑線，這太子愛送別人美人的習慣，怎么一直沒變啊，再看許佩佩，已經愁眉苦臉了。孫丹心想，這裕王平日里雖然看著還行，但男人哪個不是下半身動物？于是問道：＂送的是個什么？＂

＂是個戲子。＂許佩佩老實回答。

＂我們府里原先也有一個，這種人最不用放在心上。我今兒晚上就讓田嬤嬤往你那里去一趟，保管給你治服貼了。＂一聽是個戲子，孫丹馬上松了一口氣，最麻煩的是什么芝麻官之類的女兒。

＂謝謝四嫂！＂許佩佩一聽是田嬤嬤出馬，那叫一個喜上眉梢。

兩人跳過這個說起別的，哪知道才給許佩佩出完主意的孫丹，馬上自己就中獎了。

＂端王妃安好，奴才從前面筵席處過來，太子殿下說，送給端王殿下兩個唱角兒，讓你代收著。＂一名小太監跑過來，在孫丹面前跪下說道，他一出聲，整個筵席都靜了，就看孫丹怎么說，旁邊的許佩佩一臉憤憤。

孫丹倒是對這個傳話太監感興趣，覺得他這話傳的有意思，好像端王都已答應了，自己只要接手就成，挑起嘴角冷笑道：＂你家主子就是看上你這張嘴了吧。＂

＂奴才不敢。＂小太監一抖，告罪道。

上回是什么部落族長的女兒，這會又是唱角兒，太子真是嫌。孫丹不停的轉著手腕上的蝦須鐲，等小太監跪的額頭盡是細汗，才緩緩道：＂小桂子。＂

＂奴才在。＂

＂去城東二里街頭，定兩幅棺材，讓師傅在里面畫上生旦凈丑四個角色。＂

＂是。＂

小桂子答應一聲就往外走，筵席上鴉雀無聲，畫了生旦凈丑的棺材，可不就是給那兩個唱角兒準備的，眾人后背皆是一涼，轉念又想著，以后自家相公再說自己善妒，就拿這個事來說明自己是多么賢良淑德。

＂你去回話吧，就說本王妃已經做好接手的準備了，讓他們把人送過來吧。＂孫丹沖著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一抬下巴。

小太監頂著一腦門子汗，軟著兩條腿回去了。留下一廳氣氛詭異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