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想了一下,毅然決然道:“進京!跟董卓一起進京!來人,傳賈詡進來。”
馬超連忙攔住馬騰:“父親大人,孩兒剛才提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也許袁紹不足為慮,更為可慮的是董卓!”
馬騰吃了一驚,連忙問道:“超兒何出此言?”
馬超臉上快速掠過一絲神秘笑容,這都是歷史上明擺著的,不過此時他臉上還是盡量裝出一副苦澀的笑容:“袁紹勸何進誅殺十常侍,何進因何太后不允,猶豫不決,此時袁紹很有可能假傳何進的意思,讓各州郡官員特別是他袁家門生故吏,去捕殺宦官親屬。宦官驚恐忿恨,必然遷怒于何進,他們則會假傳太后的旨意,誘何進入宮,殺掉何進,何進一死,袁家必然獨大,便會乘機控制朝廷,但袁家的美夢必將被董卓擊碎,因為擁兵自重的董卓必定不甘于人下!”
“超兒,你說的極有可能,何進會落入袁紹的算計,而董卓也會打破袁家的美夢,”馬騰想了一下,笑道:“為父在董卓年輕時就曾跟他結識,知道此人素來野心勃勃,特別是最近幾年,他擊敗韓遂后,勢力日趨壯大。朝廷雖然對董卓加以抑制,但羽翼日趨豐滿的董卓自恃戰(zhàn)功與威望,野心漸長,越發(fā)目中無人。朝廷去年曾征董卓為不掌實權的少府,董卓明白朝廷用意,不肯就任。先帝(靈帝)病重,想要收董卓的兵權,拜他為并州牧,所屬部隊隸屬皇甫嵩。董卓卻回奏先帝,說什么士卒大小相狎彌久,戀臣畜養(yǎng)之恩,為臣奮一旦之命,乞?qū)⒅敝荩Я叴埂K芙^交出兵權,還率領所屬部隊進駐河東,以觀時變。何進想要靠此人兵諫太后,袁紹想要靠此人掌控洛陽,全都是在引狼入室!”
得到馬騰的認可,馬超便進一步說道:“孩兒有個大膽的推論,過不了多久,董卓入京,肯定把袁紹袁術兄弟趕走,獨霸朝綱,而董卓是董太后的遠房族弟,為了顯示他的武力,提升他的名聲,他很有可能效仿前朝霍光,廢掉少帝,另立陳留王為帝!”
馬騰一點都不懷疑馬超的推測,騰地站起來,暴怒:“匹夫怎敢!”
馬超苦笑道:“父親大人,董卓現(xiàn)在有十萬大軍,占據(jù)半個西涼,又控制河東郡,有鹽鐵之利,天下沒有那個勢力是他的敵手,我們現(xiàn)在只能跟他虛以委蛇!”
馬騰卻長嘆一聲:“我乃伏波將軍之后,世代忠良,奈何被韓遂之輩脅迫叛亂,已經(jīng)無顏見先祖,董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此番進京,必然為禍京師,我若跟他前去,便是助紂為虐,恐惹千古罵名!”
馬超腦海里還有這一世的記憶,知道馬騰一直耿耿于懷的是什么,馬騰被迫參與叛軍,給先祖伏波將軍馬援蒙羞了,扶風馬家嫡系根本不承認馬騰這一支,馬騰做夢都想重回扶風馬家,而歷史上,馬騰屯兵槐里,封槐里侯,而槐里就在扶風郡,兩相對照,馬超更加清楚父親的心結。
馬超淡淡一笑:“父親,要想重振家門,重回扶風馬家,我們就不能一直窩在這偏僻之地,否則會一直被韓遂匹夫壓制,終生無望,我們必須要利用此天賜良機,明隨董卓入京,暗中撥亂反正,力挽狂瀾。”
馬騰低頭細思,確實如此,韓遂是金城郡世家大族出身,起兵早,又是鐵羌盟盟主,跟大部分羌人部落都極好,跟隨他的那些部將如閻行、成公英之輩都是金城郡豪強,底蘊實力都遠超他馬騰,反觀他馬騰,父親只做了幾年的天水郡蘭干縣尉,后來免官,淪落隴西,他窮到上山砍柴,到現(xiàn)在七湊八湊,勉強拉起兩萬人馬,聲望遠遜于韓遂,無法跟韓遂抗衡,西涼對他而言確實是死地。
隨后馬超幫馬騰分析了一下日后如何對付董卓如何拯救漢室的戰(zhàn)略規(guī)劃,馬騰拍案叫絕:“妙哉,便依超兒所言!”
原來那個歷史上,馬騰沒有及時跟著董卓去洛陽,失掉一個進軍中原謀求更大發(fā)展的機會,一輩子就窩在西涼,跟韓遂斗來斗去的,勢力一直都沒發(fā)展起來,最后畏懼曹操的勢力,入京做了衛(wèi)尉,馬超繼承他的勢力,西涼軍看起來驍勇善戰(zhàn),實際沒有底蘊,人馬偏少,后勤不足,良將只有龐德、馬岱寥寥數(shù)人,謀士更加匱乏,武威偏離中原數(shù)千里,物資匱乏,是個死地,待在這里就是死,離開這里,前往關中,一則能在討伐董卓時刷聲望值,還能在關中招募一些英才,最重要的是能尋覓到一個物產(chǎn)富饒的地方作為根據(jù)地。
馬超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韓遂和董卓的地盤變成自己的,用西涼鐵騎橫掃天下,他相信,在他的帶領下,西涼鐵騎走的比董卓遠得多。
見到賈詡賈文和,馬超有些驚訝,在他印象里,賈詡應該是一個滿臉奸相抑或滿臉陰霾的人,就像他在歷史上扮演的毒蛇角色,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賈詡四十出頭年紀,面色清癯,頜下長髯,喜歡瞇著眼睛看人,雖然其貌不揚,笑容卻很和藹,極有親和力,看上去像個平易近人的私塾先生。
馬超這才想起,賈詡年輕時甚為落魄,曾做過私塾先生,還曾教過他。
賈詡本就是武威郡姑臧人,此前就跟馬騰相識,此時奉董卓軍令,返回故鄉(xiāng),見到故人,頗為感慨了一番:“壽成兄,小弟離開姑臧時,兄尚在山中砍柴,沒想數(shù)年不見,兄已經(jīng)是一郡之守,真乃可喜可賀。”
馬騰卻對賈詡沒有什么好印象,冷冰冰地說道:“文和賢弟現(xiàn)在董刺史麾下,可得重用否?”董卓現(xiàn)在尚未由涼州刺史之任轉(zhuǎn)做并州牧,依然稱之為董刺史。
賈詡淡淡地說道:“小弟現(xiàn)在董刺史女婿牛輔將軍麾下任主簿,頗得牛將軍信用。”
馬超知道,牛輔本人雖然沒有什么才能膽識,但他因為是董卓的女婿,跟董越、段煨、徐榮、胡軫(跟演義不同,歷史上胡軫在西涼軍地位尚在呂布之上,華雄是他的部下)一樣,同為中郎將,中郎將下面是校尉,像后來把王允殺掉把呂布趕出長安的李傕、郭汜、張濟、樊稠此時都是牛輔麾下的校尉。
牛輔是董卓女婿,卻不是當統(tǒng)帥的材料,他怯懦多疑,董卓死后,牛輔以疑心殺董越,又害怕軍隊兵變,拋棄部隊逃亡,被隨從所殺。
如此無能的領導,又如何能讓賈詡信服,又如何能發(fā)揮得了賈詡的才能,而從歷史上賈詡提點李傕等人而不提點牛輔,足見他對牛輔乃至對董卓的態(tài)度。
思想片刻,馬超插話道:“賈先生,您若在牛輔處得意,牛輔必不會舉薦你來武威!”
賈詡瞇著細長的眼睛,笑呵呵地看著馬超:“少將軍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