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知道，潁川這邊的士人都是極為厭惡董卓的，戲志才也不免受到影響，自己又極力想把戲志才收服，便把準備對付董卓的計劃說了出來。

戲志才聽了以后，低頭想了一下，然后撫掌大笑：“如此兩相夾擊，董卓必敗無疑！”

由于過于激動，他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馬將軍興兵伐董，乃是為國為民的義舉，怎奈戲某身體單薄，恐無法為馬將軍效力。”

戲志才果然聰明，馬超還沒有吐露來意，他已經猜得出馬超是來招攬他的，他也沒有問馬超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困難。

馬超沒有說話，觀察著戲志才的面目，面色蠟黃，還有點發青，一直咳嗽個不停，感覺跟黃忠兒子黃敘的病情一樣。

他詳細問戲志才的病癥，戲志才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待戲志才說完，馬超大笑道：“志才兄，你這病我能治！”

戲志才疑惑地看著馬超，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有戰氣，有才氣，倒也不足為奇，可醫術就不一樣了，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年輕的醫生，將信將疑道：“馬將軍，你會醫術？”

馬超笑著指指黃忠：“你問他，我就在治他兒子的病，他兒子的病跟你的病如出一轍。”

戲志才望向黃忠：“真的嗎？”

戲志才的質疑有些無禮，黃忠臉色一沉：“自然是真的，我家少主貴為虎賁中郎將，出身扶風馬家，開國貴胄世家，有必要騙你這個山野村夫么！”

馬超擔心傷到戲志才的自尊，連忙嗔道：“漢升，哪里話來，志才兄乃隱士高才，并非山野村夫！”

戲志才倒沒有把黃忠的話放在心里，他凝視著馬超，急切地問道：“馬將軍，在下這病可是頑疾，已經感染六年有余，身體每況愈下，遍訪名醫，散盡家財，皆不能醫治，有名醫說，若我這病一直不能根治，恐怕活不了十年。”

馬超猛然想起，歷史上，荀彧把戲志才引薦給曹操后，到了建安元年，也就是公元一九六年，戲志才去世。傷心之余，曹操寫信給荀彧，讓他給推薦一位可以接替戲志才的謀士。于是，荀彧就將好友郭嘉推薦給了曹操。

現在是公元189年，如果馬超不出現，戲志才再過六七年就死了。

馬超笑道：“幸好，你遇到我了，我保證讓你藥到病除。”

戲志才這些年因病纏身，家財耗盡，沒有能力娶妻，極為落魄，聽馬超說能治好他，他激動萬分：“若馬將軍能將在下的病治好，在下愿奉馬將軍為主！”

馬超輕輕搖搖頭：“治病之恩倒也用不著如此報答，關鍵是，你是否認同我們的主張，討伐董卓，匡扶漢室？”

戲志才想了一下，認真地說：“不瞞馬將軍，在下并非世家貴胄之后，貧賤出身，素來沒有得到過劉漢皇室的恩德，也從來不曾想過參與匡扶漢室的大業，在下只相信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潁川人才濟濟，戲某貌不驚人，又非士人，出身寒微，將軍能為了戲某不惜得罪郭家，戲某感激肺腑，若能得將軍醫治，戲某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將軍的恩德！”

戲志才這番話發自肺腑，黃忠、典韋、徐庶、王飛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他們都是出身寒微，不是世家貴胄，從未得到過漢室的恩德，從心底深處來說，匡扶漢室之類的理想對他們來說就是狗屁，他們只在乎一點，誰對他們好，誰器重他們，他們就愿意為誰賣命，這就是從戰國時期流傳來的武士、文士精神，士為知己者死！

馬超聞言大喜，他又不是劉備，雖然嘴上跟劉備一樣說匡扶漢室，可他從來沒有把匡扶漢室當回事，他只想像曹操那樣，用匡扶漢室的幌子，行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實，最后水到渠成地成就自己的霸業。

在這個爭霸之路上，或許需要荀彧、荀攸、鐘繇之類的保皇黨，卻也更需要賈詡、戲志才這種眼里沒有皇室只有主公的人。

就像袁世凱當年小站練兵時，就已經把部下培養成眼里只有袁世凱而無滿清皇室的忠勇之士，馬超也想那樣。

雖然心里很歡喜，馬超在面上卻沒有顯露出強烈的喜悅，一臉嚴肅地說道：“不管你是認可我的志向，還是認可我這個人，總之是認可了，希望我們以后能精誠團結，和衷共濟。”

戲志才望著他這個四面漏光的房子，再望望門外的潁川郡，有些依依不舍，畢竟是生活過將近三十年的地方，今日一旦離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返故鄉。

徐庶在旁笑道：“戲兄，你不想跟我們走，那好啊，我敢斷定，我們前腳一走，郭家后腳就會派人來殺你，你信不信？”

戲志才剛才一直覺得徐庶眼熟，卻一時想不起這少年是誰，都怪徐庶以前都是一副游俠兒古惑仔的裝扮，聽徐庶說話，戲志才才恍然想起：“徐庶徐元直，說真的，你把臉洗干凈以后，我真認不出你了，你不是為友報仇，殺了人，被官府逮起來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徐庶笑道：“跟你一樣，我也是被少主救了。我說，戲兄，你這寒舍有啥好留戀的，就算你不放火把這燒了，郭家也會派人過來燒了你的房。你要相信，跟著少主，再好的房子你都能住得下。”

馬超扭臉看著徐庶，呵呵笑道：“元直，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徐庶笑道：“少主，我雖然粗魯少文，卻也能懂些道理，少主才兼文武，又志存高遠，還有洞察世間萬物的神通，少主乃是天縱英才，以少主的才具，那些位居三公的素餐尸位之輩給您提鞋都不配，我看，本朝三百年間，唯有光武帝能跟您并肩齊驅，我等追隨少主，也能成為云臺二十八將。”

黃忠一直不太瞧得起徐庶，覺得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是個廢物，聽他這樣一說，跟自己對少主的觀察一樣，頓時對徐庶刮目相看。

劉漢皇室還沒倒臺呢，竟然敢拿我和劉秀比，馬超連忙呵斥道：“元直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