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婚事不僅僅是下個圣旨這么簡單,沒過幾日,各地都張出了皇榜,將李傲璽被招為附馬的事說了個清清楚楚,禹河鎮李府門前一時間車水馬龍,來了許多賀喜的人,將李府上下忙得團團轉。白玉玫忙著應酬來賀喜的人,高雨卉和王海英忙著接收各種各樣的賀禮,河川縣太爺自莫府的案子之后,他心里一直在猜測李府的后臺是誰,沒想到去年的新科狀元、李家的五少爺居然被招為附馬,心里慶幸不已,若能搭上這條線,說不定自己的官運會怎么亨通呢,打著如意算盤,縣太爺一大早便親自趕到了禹河鎮李府,派人護送李府一家前往京都。
這些事遠在禹河鎮,李傲璽自然不知道。經過一晚上的思量,心知無法力挽狂瀾,只能認命,將那份剛剛萌芽的情深埋在心底。一夜未眠,想通了的李傲璽一早便讓戚豐派人前往禹河鎮接家人來京都,另外又送信給李傲鈺,他才去上朝。
皇上當朝又宣布了這門親事,并讓李傲璽這段時間不必上朝,專心籌備婚禮事宜,讓人又是眼紅又是羨慕。
回到家,沒等李傲璽換下朝服,禮部尚書便親自上門賀喜,并帶來了幾個官吏,說是皇上的意思,讓他們協助籌辦婚禮的一切。禮部尚書剛走,后面又接二連三的來了許多大小官員,這些大小官員有不少都在這條街上住,散了朝連家門都沒進,便上門道喜,讓這條冷清的朝華街大大地熱鬧了一番。
李傲璽強打精神忙得暈頭轉向,李傲瓊心疼弟弟,便和任航一起,幫著戚豐采購婚禮的東西,看著那幾位禮部官吏列出的長長的清單,任航驚得張大了嘴,久久沒有合上。
就連戚豐也是頭疼得很,李傲璽做翰林學士才一年多,那點俸祿用于平日的開支也勉強,扣去這個月的開支,剩下的只有賞的白銀萬兩,這萬兩聽著是挺多,抬著也有好幾箱,可是,看這清單上的東西,只怕也得超過這個數吧,總不能將那些賞賜變賣了湊數吧。
“豐叔,怎么啦?”李傲瓊遠遠就看見戚豐捂著額在看那份單子。
“三小姐,這單子上列的東西,我讓賬房算了一下,皇上賞賜的萬兩白銀只夠一半多些的花費,這剩下的到哪里去籌銀子啊。”
“哦,還缺多少?”
“大概還差八千兩白銀。”
“缺這么多?”李傲瓊沒想到娶個公主要花這么多銀子,要知道趙大在鏢局一個月才三兩銀子呢。
“唉,可不是嘛。老爺以前的俸祿也只夠府上的開支,剩的不多。”
“你先挑重要的買著吧,慢慢再想辦法。”
“也只能這樣啦。唉,錢全花在這些東西上了,等公主進了門,該吃什么呀。”戚豐不是個多話的人,如今卻拿著個清單喃喃自語。
李傲瓊徑自去找任航:“師弟,我們還有多少銀子?”
任航剛剛從外面回來,正坐在自己房里喝水,見她問起不由一愣:“我這兒還有兩張五百兩的銀票,三張一百兩,還有些碎銀,大概也有個四五十兩吧,怎么啦?”從懷里掏出錢袋全倒在桌上。
“剛剛碰到豐叔,說是錢不夠,唉,千金千金,當年我出嫁收到的聘禮不過幾百兩,真是不能比。”
“人家是公主。真不明白買這些東西有什么用,難道光看著這些就不用吃飯了嗎?”任航算是開了眼界,“還差多少?這里都拿去吧。”
“差八千兩多呢,先借我這一千兩,其他你拿著吧。”
“什么借不借的,這些還不都是你為人看病掙來的。”任航有些不高興。“你那天要是不那么大方,就又多了一千兩了。”
“呃,還在想著啊。”李傲瓊取出自己的錢袋算了一下,我這兒還有兩千四百兩多,呵呵,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是富人呢。”
“若不是救濟了這么多,還要多呢,你算算,自我們出了流云谷這一年,你救了多少人?那有錢人也治了不少吧?這折成白銀該有多少啊?”任航雙手托腮,“唉,想想我們還真敗家啊,不算不知道,一算居然散了好幾萬的銀子了。那個趙老伯一個月多少?”
“3兩銀子。”
“呃,不會吧?”
“是真的,他給人家趕車的,3兩也算是多了。”
“難怪人家說我搶錢,原來真的是在搶錢喔。”任航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師父為什么定這個規矩,還讓我散一半留一半?咦,等等,師姐,我們好像還挺有錢的。”
“什么?”李傲瓊一時想不起來。
“你忘了,我們在錢莊還存著錢呢,以前散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全存錢莊了,當時只管存進去,也沒記,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任航興奮不已。
“好像是。”李傲瓊有點印象,這些事一直讓任航在辦,她也不清楚到底存了多少次,只知道有一塊玉牌在自己手里。
“1、2、3……好像有40多次,每次400、500、600、300不等,哈哈,好像很多喔。”任航一躍而起從身上一番搜尋,找出一張字據。“走吧,去錢莊看看,不是到哪兒都能存取的嗎?別讓人給坑了。”
“等等,這些你收起來,我先去取那枚玉牌,再把這三千交給豐叔吧。”
“也行,不夠再湊。”任航收起其他的。
等李傲瓊回房從包袱中找出玉牌,又去找戚豐將三千兩交給他,交待了一句便出了門,留下驚詫不已的戚豐,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剛剛說缺銀子,三小姐就拿出了三千兩,看來這三小姐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李傲瓊和任航兩人一路打聽,來到了錢莊門口。
“越記錢莊,師姐,這里真有越記錢莊耶。”任航指著門上的匾額高興地說。
“嗯,先進去看看,問清了再說。”李傲瓊平靜地點點頭。
“兩位,是存還是取啊?”一進門便有人來招呼。
“不忙。你們越記是不是在各地都有分號?”
“正是。”那人不知他們的底細,客氣地請他們坐下,倒上茶。
“那無論哪里都能存取?”
“是。”
“你看看這個,在這兒能取嗎?”任航掏出那張字據。
那人接過字據反復查看,確定是錢莊分號所出:“能取,不知兩位要取多少?”
“你先幫我算算這賬上有多少?”
“這……兩位可帶著本號的玉牌?”那人比較謹慎。
“給。”李傲瓊取出玉牌。
“李傲瓊?”那人翻過玉牌的背面。
“正是。”李傲瓊這才發現玉牌背后居然刻著自己的名字。
確認了玉牌的真實,將玉牌還給李傲瓊,那人才拿著字據找柜臺里的坐著的像是賬房先生的人。
沒一會兒,賬房先生便找到了對應的記錄,算出了結果,在接待的那人耳邊說了幾句,那人臉上大驚,吩咐人去請掌柜的。
“兩位貴客請稍等,我家大掌柜的馬上就來。”恭敬地遞還字據。
“算出結果來了?有多少?”任航喝著茶慢慢地問。
“連本帶利一共是31500兩。”
“喔,才這么點?”
“核對過記錄,沒有錯。”
“我們是在別的地方存的,你這兒也有記錄?”
“是,這兒是越記錢莊的總號,分號每三個月報上一次賬。”
正說著,里間有人出來了。
“大掌柜的,就是這兩位客倌。”
“喔,兩位不知要取多少?”大掌柜的是個華發已生的老者,一雙眼睛中精光一閃而逝,一臉笑意看著兩人。
“師姐,取多少?”任航轉頭問李傲瓊。
“嗯。”李傲瓊想了想,“湊個整數吧,取七千兩。”
“七千兩?”大掌柜的有些吃驚。
“怎么,不可以嗎?”任航看著他問。
“不瞞兩位,本號現在沒有這么多現銀。”
“瓊兒、任兄弟。”里間響起一聲熟悉的聲音。
“王爺。”大掌柜的躬身行禮。
“尹大哥?”李傲瓊乍聽時的驚喜都隨著大掌柜的一聲王爺消逝。“王爺?”
“正是,這位便是當今天子的四弟寧王,這位是敝號的主人景王。”不明就里的大掌柜的老實地介紹著。
“見過王爺。”李傲瓊淡淡地行了一禮,看得尹季晨心里暗自嘆息,沒想到這么快,她就知道了。
“尹大哥,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瞞了我們這么久。”任航沒心沒肺地朝尹季晨抱怨。
“情非得已,還請見諒。”尹季晨苦笑,看著李傲瓊輕嘆。
“四弟,這兩位是?”景王與尹季晨長得有些相似,不過卻沒尹季晨這般儒雅。
“這位便是母后要找的神醫李傲瓊。”尹季晨輕描淡寫地為景王介紹。
“李傲瓊?李傲璽?”
“正是,李傲璽是她的雙胞胎弟弟。”
“呵呵,沒想到未來妹夫的姐姐就是神醫,可是母后四處在找神醫,李傲璽怎么就沒提起過呢?”
“他們分別六年,六年前瓊兒還是什么神醫。”
“瓊兒?看來……”景王臉上滿是笑意,不斷打量著尹季晨和李傲瓊。
“王爺,請恕我兩人失陪。”李傲瓊見他對自己品頭論足,心中有些惱怒,便欲告辭。
“哎,相見不如偶遇,今日有緣得見神醫的廬山真面目,怎么說也要請神醫吃頓飯,再說你們不是要取銀子嗎?”景王親切地笑著,“王掌柜,按這位小姐說的做,七千兩。”
“可是,王爺,沒那么多現銀啊。”王掌柜有些為難。
“我們不要現銀,只要能兌現的銀票就行。”任航實話實說,“再說七千兩,我和師姐也拿不回去。”
“王掌柜,辦好了送到添香酒樓。”景王自作主張,“不知李小姐和這位小兄弟能否賞個臉?”
“這……”李傲瓊正要拒絕,卻覺得衣袖被拉了一下,不解地回頭,任航正沖她眨眼。
“師姐,景王爺如此盛情,我們怎好推辭,再說你不是有話對尹大哥說嗎?”任航勸道。
“瓊兒,一起去吧。”尹季晨看著她冷淡的表現心里有些難受。
“師姐!”
“隨便你。”李傲瓊不明白任航想干什么,不再堅持要走。
“請。”景王滿意地笑笑,朝尹季晨挑挑眉。
尹季晨只是苦笑,這半個月來日思夜想,見了面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滿腹相思也只能悶在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