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被風(fēng)光大葬,出殯那天,驚動了整個京都的百姓,茶館客棧都在討論著寧王和神醫(yī)凄美的愛情,卻不知道,被葬得只是穿著寧王衣物的草人。
送殯的隊伍在城外的官道上綿延,前面銅鑼開路,寧王府的丫環(huán)小廝跟著前面的招魂幡不斷拋灑著冥紙,由十六人抬著的靈柩緩緩而行,李瑞和小容一身孝服扶在靈柩旁,后面跟著四頂轎子,轎子上都扎了白布,轎后是代皇上送殯的文武百官,最后才是太監(jiān)宮女以及看熱鬧的百姓。
不遠處的小山頂上,站立著四人看著這浩浩蕩蕩的隊伍。
“唉,終于結(jié)束了。”任航伸了個大懶腰,深吸著清新的空氣。
“寧王是結(jié)束了,不過他們的路才剛剛開始。”怪醫(yī)看看旁邊相依相偎的兩人,自從出了城,尹季晨牽著李傲瓊的手便再也沒放開過。
“沒想到幾位王爺和公主居然這般難纏,差點被他們攪黃了。”任航背手而立,想起他們守靈的情形,不由笑出聲,“要不是皇上支開他們,呵呵,只怕大家都會看到寧王炸尸了。”
“幾位哥哥一直很照顧我,還有子清,她從小最愛跟在我后面跑,聽到寧王過世,豈能不傷心呢。”尹季晨聽到任航感嘆也有些傷神,“從此以后,只怕難再相聚了。”
“如果你想他們了,我們再偷偷來京都看他們就好了。”李傲瓊抬頭看看他,輕輕的說,知道他一時難舍這份親情,就像自己一樣,又怎能真得舍下一切呢。
尹季晨只是笑笑,無言地收緊在她腰間的手臂,直到看不見出殯的隊伍,幾人才準備上路。
“季晨,瓊兒,你們有什么打算?”怪醫(yī)尹衡邊走邊問。
“瓊兒,你想去哪里?”尹季晨征求李傲瓊的意見。
“嗯,我想去看看我娘,不知道她怎么樣了?”神醫(yī)墜崖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只怕她已經(jīng)知道了,李傲瓊不敢想像母親的反應(yīng),上次一夜白發(fā),這次又會怎樣呢?“還有五妹,我答應(yīng)去陪她的,現(xiàn)在只怕她已分娩了。”
“師父,前面有人。”任航打斷了尹衡的話。
放眼看去,前面路正站著四人,被樹枝擋住了面容一時看不清,幾人相互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繼續(xù)朝前走去,心里已作好戰(zhàn)斗準備。
“咦,四哥!”任航正想出手卻發(fā)現(xiàn)李傲璽正轉(zhuǎn)出來,驚訝地停下腳步。
“四弟!”李傲瓊愣愣地看著那張神似的臉,李傲璽后面還有子清和兩位王爺,“你們不是送殯去了嗎?”
“知道你們要從這邊回禹河鎮(zhèn),所以我們便在這里等。”李傲璽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他們,“三姐,你為什么不來找我,害我還以為你……”
“對不起,情勢逼人,我只好這樣做了。”李傲瓊歉意的看著他們解釋。
“三弟,你倆太不夠意思了,居然連我們也要瞞著。”景王笑嘻嘻的捶了尹季晨一拳,看著尹季晨懷中的李傲瓊,“沒想到連神醫(yī)都是死而復(fù)生啊。”
“三哥、瓊姐姐!”子清撲上前來抱住了兩人,滿面淚痕。
“你們怎么會知道我們的行蹤?”尹衡警惕地查看著四周。
“皇叔放心,只有我們幾個,沒別人。”賢王見他這樣緊張忙解釋,“是皇上告訴我們的,他讓我們帶話給四弟,母后年紀大了,以后勿必多來京都看看。”
“嗯。”尹季晨嘆息著,“皇兄,子清,以后母后和皇上就拜托你們了,還有小容,他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在這世上已沒有其他親人了。”
“小容在我的景王府會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李瑞等過了寧王的七七便動身回鄉(xiāng)了,你們以后有機會就去他家住住。”景王取出一塊玉牌給他,“四弟,這個帶著,以后有什么為難的事,只管來找我,保重。”
“你們也是。”放開李傲瓊,三兄弟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三姐,你們準備去哪兒?”李傲璽站在子清旁邊,眼眶紅紅的。
“我想先去看看娘,然后就四處去看看。”李傲瓊拍拍子清的背,“四弟,這次若不是皇上對你的信任,只怕你已經(jīng)……莫一康這次又逃脫了,以后你可萬事小心,盡快將他捉拿歸案。”
“我知道。三姐,你要看娘,直接去歸云莊吧,娘被妹夫接到家里去了,她還不知道你的事。”
“嗯,我知道,正想去五妹那里看看,現(xiàn)在也省事了,大哥二哥他們在京都,你要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見到他們別提起我。”
“我明白。”李傲璽知道輕重,自然不會說出去。
“對了,四弟,你和神醫(yī)的名頭太大,以后若想繼續(xù)游歷江湖,只怕是不能用真名了”景王心細如絲,連這點都考慮到了。
“叔旭說得有道理,你們倆不比我這老頭子,出門在外總會有人問及,還是改個名吧。”尹衡點點頭贊同景王的話。
“也好,寧王已從這世上消失化為塵土,我便去掉尹姓,改為季塵吧,塵土的塵。”尹季晨對叫什么根本不在意,名字不過是個符號而已。
“三姐,娘親姓白,不如你就叫白瓊吧。”李傲璽都替李傲瓊想好了。
“呵呵,沒想到我也有改名換姓的一天。”李傲瓊自嘲的笑著。
“三姐,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叫什么都沒關(guān)系的。”
“說得對。”
“可能要下雨了,快走吧。”尹衡看看天,有些陰陰的,太陽已隱入了云層。
“保重。”尹季晨放開兩位哥哥,“子清,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人家的妻子,可不能像以前那般胡鬧,知道嗎?”
“四哥,瓊姐姐,你們不要走好不好?”子清哭著不放手,“我去求母后,母后最疼我了,她會答應(yīng)你們在一起的。”
“子清,你太天真了,就算太后和皇上答應(yīng),可那些迂腐的大臣們能同意嗎?寧王妃的位置可不至一個梁新在盯著,這滿朝文武只怕又要鬧翻天了,況且,就算頂著他們的壓力,讓四弟娶了傲瓊,可是,你難道想讓他們一輩子都不出門嗎?讓傲瓊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嗎?”景王分析得很透徹,“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攜手江湖。”
“可是,可是……”子清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是牢牢的拉住季晨和李傲瓊不放,哭得淚水滿面。
“子清,放手吧,如果有其他法子,季晨何需服藥假死。”尹衡有些不耐,“你們都回去吧,今日之事就當是做夢,記住神醫(yī)墜崖、寧王病逝,這世上再沒有這兩個人,只有季塵和白瓊。你們現(xiàn)在也在送殯,沒見到我們,子清,記好了,你若真心痛你三哥,便將見到他們的事爛在肚子里。”
“我……”子清被他的嚴肅嚇到,抽泣著不敢答話。
“走吧。”尹衡率先往前走去,有些受不了他們的婆婆媽媽。
“都回去吧。”季晨安慰的拍拍子清,拉著李傲瓊跟上,經(jīng)歷多少次的離別,還是無法免疫。
“三……”子清還想喊住他們,被任航制止,“噓,師父發(fā)起火來很可怕的,你們快回吧,師父也是為了師姐的幸福著想,你難道不想你三哥和我?guī)熃愕玫叫腋幔俊?/p>
“我當然想,可是以后就見不到他們了。”子清委曲的扁扁嘴。
“他們留在京都才有危險,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便會以欺君之罪論處的,那你到時候可永遠見不到他們了。”
“你胡說,皇帝哥哥才不會砍他們的頭呢。”
“皇上是不會,可是要是被朝中那些大臣們知道,皇上也很難辦的。”這段日子,任航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朝中的事,“不跟你說了,記住師父的話,我們走了之后,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再會。”
見前面三個沒了身影,任航趕緊施展輕功跟上去,事實上他還真怕了子清的難纏,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和師姐沒法比。
“瓊兒,不如先帶師父去一趟石室,你們再回歸云莊吧。”尹衡悶頭趕了一段路,忽然開口說道。
“是,師父。”李傲瓊沒有太多的驚訝,她早猜到師父的心事,“入口在七星鎮(zhèn),我們先去那里準備些東西,我也想好好祭奠一下他們。”
“好吧。”尹衡沒有再說話。
順著小路走了一個時辰,才見到幾個岔道,季晨帶著他們前往七星鎮(zhèn)的路上。
“師父,你去那里干嘛?”任航實在憋不住心里的問題。
“去看看。”
“石室有什么好看的?”
“哼,你不愿去就別去。”
“呃,我又沒說不去。”任航見他不高興忙轉(zhuǎn)口。
季晨兩人手拉著手走在后面,見任航碰了個釘子會心一笑。
這條比上次他們走的那條要遠,繞了一個圈,一路上尹衡幾乎不開口,任航無聊的落在后面和季晨兩人閑話,日子倒也過得悠閑,走了半個月,終于在傍晚時到了七星鎮(zhèn)投宿客棧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