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莉拉到底憋了什么壞，反正艾麗莎沒讓她得逞。而且在這之后莉拉一直很安分，就算起夜的時候碰到站在露臺上欣賞風景的艾麗莎也什么都沒說地快步離開了，至多只留下了怨毒又畏縮的目光。以澤天對莉拉的了解，這種反應絕對說明在洗澡期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

不過具體是什么澤天就不得而知了。嗯，或許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但莉拉也確實地讓艾麗莎遇到了麻煩。她的藥劑沒有補充，效力迅速流失。于是當晚無論遇到誰，艾麗莎都只能繃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免得假面起皺。

凌晨一點。

凌晨四點，孤狼小隊全員起床準備出發，所以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所有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艾麗莎和澤天偷偷起來，到營地的倉庫，給艾麗莎的假臉上藥水。

忙活了一陣終于貼好了。澤天借著蠟燭的光亮看了又看確定沒問題，然后熄滅燭火，兩人悄悄溜出倉庫。艾麗莎和澤天兩個人都不是新手，自然不會搞出絆倒瓶子或者門發出吱嘎響動這種低級錯誤。

“咳！”

——所以這家伙也不太可能是無意經過發現了他倆吧。

既然都被看見了，遮遮掩掩反而壞事。澤天大方地朝伯格打招呼：“嗨。這么晚沒睡？”

伯格皺著眉頭，目光在澤天坦然的臉上徘徊了好幾圈兒，又看向垂頭無聲地站在澤天身后，小小一只的艾麗莎，拉著懷疑的長音：“你……睡得倒是挺‘早’的。果然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啊……”

澤天眨眨眼。

“咳！”

這回澤天是被自己的口水嗆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嗎？”

“不不，這沒什么。”伯格連忙擺手，“雖說律法規定女性十六歲之后才能結婚，不過現在這么亂，十二三歲的女孩為了早早結婚也是常事。再說你一直單身，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說完他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并且支持。

澤天哭笑不得：“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伯格盯著澤天的臉，那認真勁兒簡直能跟學士塔里頭的老學究相媲美。然后他很嚴肅地問：“真的不是？”

“真的！”

“那你倆為什么從庫房出來。”伯格不解。

澤天一時語塞。光顧著否認了，沒想好借口。

“澤天帶我來找一件趁手的武器。”艾麗莎纖細的聲音從澤天身后傳入伯格的耳中。

“那為什么會到糧食倉庫來？”伯格問。

澤天這下也反應過來了，毫不做作地聳聳肩：“所以出來了么。”

“不對。”伯格的眉頭皺成了川子形，“你們進去那么久，難道分辨谷糠和刀劍需要那么長時間？”

“哎？伯格，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里頭呆了多久。下半夜你是值夜，但應該呆在營地瞭望哨吧，不該出現在這里。”澤天拉下臉，“難道你在監視我？”

一般人如果被質疑不信任自己的同伴，被說中的會感到恐慌，被冤枉的會非常受傷，總之都會立即反駁。然而伯格只是皺著眉頭很嚴苛地瞥了澤天一眼，然后推開他走到艾麗莎跟前，掀開她的兜帽抓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你的臉我很眼熟。”借著手里的防風燈籠，伯格仔仔細細地觀察艾麗莎，“特別是這邊沒有毀容的臉。讓我想一想……”

澤天推開伯格，臉上掛上了真正的怒氣：“伯格，咱們是兄弟。別讓我難做。”

伯格的神情卻依舊嚴峻：“我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但跟你說實話吧，我很懷疑伊迪的身份。猴群來襲的時候其實不止莉拉害怕，你我也一樣吧。可伊迪她竟然能那么鎮靜，還能準確地報出團絨草的位置！澤天，你能做到么？”

“我們害怕是我們無能，別把自己的無能當做衡量別人的標尺。”澤天用自己擋住伯格投向艾麗莎的視線，并且表現得很明確：別再胡說，否則兄弟沒得做！

然而這卻讓伯格更認真了。他不依不饒地擋住澤天的路，即使被澤天推搡也不讓開，非要澤天對艾麗莎的身份給出個能讓他信服的解釋來。兩個人竟然就這么僵持上了。

“拜托啊伯格，伊迪真的只是廢墟獵人的孩子，經常跟著她爸爸到廢墟里闖蕩而已，我要怎么說你才相信啊啊！”澤天快崩潰了，“求你發發慈悲讓我回去睡覺吧。再過幾小時就要出發了我很困哎！”

伯格張嘴還想說什么，突然被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打斷。

“什么在撞營地的鐵門？”

伯格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巨大的聲響，比剛才的更厲害。但并非撞擊，而是利爪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

伯格再顧不上和澤天糾纏轉身沖向瞭望哨。

澤天和艾麗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跑向各自之前休息的地方。

在路上他們都遇到了從休息室內出來的同伴們。馬修問澤天：“發生了什么？”

艾麗莎回答王朗：“有東西在攻擊營地。”

孤狼也在第一時間出來與隊員們匯合，和隊員們一起分散到視野較好的二樓各處向外查看。

伯格的聲音順著傳音管道匯入隊員們的耳中：“是巨狼！”

在叢林深處點亮明火往往意味著會成為吸引各種生物攻擊的目標。孤狼小隊的隊員們借著熹微的月光，用已然習慣了黑暗的雙眼向外觀察。

沒費多少力氣，他們便發現了攻擊者的蹤跡。因為對方根本隱藏不住，也不屑于隱藏。

比灰熊更寬闊的后背，被月光洗潤出油亮的光澤。即使正低著頭，頭頂也與營地的院墻相齊平。而且這樣的狼遠不止一頭，從各個角度把營地圍了個水泄不通。和它們比起來，今天白天隊員們見到的那只一躍有一米多高的狼只能算小朋友了。

“你們快往林子里頭看！”莉拉尖叫。

早在她叫出來之前隊員們便都發現了，并因此陷入了沉默。漆黑的叢林之中到處都是螢火蟲一般的瑩瑩綠光，數都數不過來。而每兩個綠點之下都有兩只長約一臂的獠牙，好像反光板一樣反射著森森月光。

嗷嗚——

突然一頭狼仰天長嘯，即使是非其族類的人類也能體會到其中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