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咬在一起,試圖壓倒對方。
哈利臉色輕松,娜娜咬緊牙關。
很快哈利的武器將娜娜的推了回去,并順勢一揮。娜娜向后跳躍閃避。哈利的長劍從娜娜頭頂削過,呼呼風聲讓人膽寒。
哈利做作地搖搖頭,嘖嘖地說:“哎,真是可憐你這小身板了。小心點兒哦,可別累壞了。”
娜娜不去理會哈利的奚落,緊盯著眼前的這個對手,白天伊迪所說的話猶在耳畔。“你能贏。”伊迪這么說的時候輕描淡寫,好像這是白紙黑字寫在眼前的事實,“你的速度比他快,反應比他敏捷。你的基礎要比他好不止一個臺階。如果給你和他同樣健壯的軀體,你分分鐘能把他打到滿地找牙。給自己點自信。你一定能救出你的父親。”
我……一定能嗎?
遲疑如毒霧在腦中彌散。娜娜手心的汗水幾乎能讓長劍從手中滑脫。
哈利的武器偏在此時刺向她的肩膀。娜娜持劍抵住哈利的劍鋒,自己身體向側方輕捷地躍動。濕冷的雙手有自己的武器接觸到對方武器的觸感,卻很虛始終有所保留。哈利的劍向她橫掃,娜娜并不用劍硬碰而繼續向側一步閃避。堵不如疏,虛更勝實,蟄伏待機方能一擊制勝。
娜娜猝然直刺!
劍尖爆紅!
哈利刺擊娜娜肩膀和接下來的向側橫掃讓他的手臂打開,而娜娜在他手臂的外側,于是將娜娜“扒拉”到了偏向他側向的位置。他的視線,他的攻擊范圍都對娜娜所在的位置力所不及,而娜娜卻抓住了他的空門用長劍猛擊他肩膀的外側。
肩膀劇痛,哈利大驚,沒有采取正確的應對措施而只是簡單的轉身,于是他的右臂正好撞上了娜娜尚未收回長劍,又是一道血紅。
短促的接觸因雙方不約而同的后撤而結束。一個震驚,另一個更震驚。哈利左手摸肩膀,難以置信地看看手掌中的血,看看娜娜。剛才那一劍是娜娜刺的嗎,真的不是他的皮肉自動開裂?
這個混蛋,竟敢傷我!
娜娜的心臟在狂跳。我能贏!
惱怒與自信的碰撞,迸發出金戈交擊,然而卻并不激烈,反而有些疲軟讓人提不起勁。娜娜摒棄第一次與哈利對打時硬碰硬的打發,以虛應實,躲開哈利那跟揮動燒火棍沒多少區別卻很有力量的揮擊,瞅準一切機會打擊他的空當與弱點,讓哈利有勁兒沒處使,有氣沒地兒撒。
只是在這住人寬敞打斗仍顯局促的囚室中,她要完全躲開哈利的攻擊也是不可能。每一次正面接住哈利的長劍都讓她雙臂發麻。她堅持下來了,并每每從哈利爆發式的連續猛擊下找到機會溜走,再次與哈利周旋。
戰斗艱苦焦灼,她的信心卻在逐漸增長。她真的比他快,真的比他敏捷。她真的能行!
再一次與哈利的長劍交擊后,娜娜利用反作用力自然地讓劍尖向下指向地面,露出頭胸好似暫時來不及防御。這是白天伊迪教給她的。她相信這一定有用。
果然,哈利露出了勝利的微笑,大喇喇地刺了過來。
猛然間娜娜一挑手腕,劍尖瞬間從指向地面到達哈利的前胸。哈利目瞪口呆地發現他正自己把自己往娜娜的劍上送,連忙躲避,慌亂之間交替步都沒做好,整個人搖搖晃晃。
娜娜和伊迪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娜娜卯足了勁用劍柄猛敲哈利的脖子,讓他更難保持平衡,然后趁他吃痛慘叫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繞到他身后,劍鋒抵住他的脖子。
“把劍放下!”娜娜大叫。
大驚失色的獄卒們一齊涌過來要幫忙。可是之前哈利為了自己親手教訓膽敢冒犯他的娜娜嚴令獄卒們不許進來,現在再來實在有點兒晚。而且這么多獄卒都想搶下救出鎮長少爺的頭功,竟然擁堵在并不寬敞的囚室門口誰也進不來。
“不許過來!”娜娜趁機喝止獄卒,“誰敢過來我砍死他!”
少爺脖子上已經有傷口了,獄卒們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不許動!”這回娜娜是對哈利說的。這家伙仗著自己手里有兵器還想反抗,“我手可沒準頭!”
娜娜整個人像只蜘蛛似的拘在哈利身后,他夠也夠不到砍也砍不到,更主要的是發現娜娜手中的長劍在自己的脖頸上正做著切割,而娜娜的劍基本是靜止的動的是他自己,這徹底把他嚇軟了,動也不敢動。
恐懼是最結實的枷鎖,他比你再強壯又有什么用。
這就是伊迪讓娜娜“愚蠢地”與哈利再打一場的目的之一。要挾持人質手里總得有利器。不然在那小號囚室里頭讓娜娜赤手空拳地對付哈利?別開玩笑了好嗎。
哈利扔掉了手中的長劍。武器撞擊在地面的聲音如此悅耳,娜娜著實松了一口氣。就在白天的時候,她還把伊迪讓她去劫持哈利的計劃當做天方夜譚。要知道她才被哈利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娜娜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想把自己推到前面,自己趁機逃跑不管她的死活。沒想到真的做到了。
娜娜嘆氣的氣流擦過脖子上的項鏈。艾麗莎在那邊嘴角抽了抽。在她指導下突擊訓練了一個下午,要是娜娜還打不過那個連基本步法都做不好能把自己兩條腿擰成麻花的家伙,那她還不如去跳井算了。
“去把我父親放下來!”娜娜趕緊叫道。
獄卒們面面相覷,都遲疑了。鎮長大人嚴令不能放下那個人犯也不能讓他死了。可那丫頭手里有鎮長的寶貝兒子……
心急如焚的娜娜果斷往哈利脖子的特定位置上來了一道。伊迪告訴她誰要是誰不聽話就往哈利的那里切,能把人嚇個半死還能保證另一半不會死。
果然哈利三魂丟了七魄,趕緊叫獄卒去放人。
獄卒們只能照辦了。一大堆人呼啦啦跑掉,有些搶著去完成鎮長兒子的“命令”,有的則留了個心眼兒,偷偷跑出去去找鎮長。娜娜自然知道肯定會有人去通知鎮子的最高長官,用哈利威脅他們不許去。哈利倒是聽話,但獄卒太多又有一大堆人去放娜娜父親了,并不能確定是不是所有人都聽了哈利的話。
那更沒時間了。娜娜趕緊命令獄卒為她準備出城用的馬車、通行證和食水。在她的威脅下,哈利成了她最得力的擴音器。很快東西都準備好了,娜娜的父親也被獄卒們當大爺一樣攙扶上了馬車,傷口也得到了簡單的包扎。娜娜壓抑住激動的情緒,以哈利為護身符,朝監牢的門口緩緩移動。
“把所有犯人都放出來!”
娜娜忽然停下來叫道。滿腦子都是父親,她差點兒把劫持哈利的第二個目的給忘了。
獄卒們面面相覷。監牢里的犯人雖然不多,到底還是有的。里頭還有一兩個重刑犯。這些人都放出去,日后抓捕又要費好一番功夫,肯定會影響到追捕娜娜父女。
如果這對父女能跑出去的話。
娜娜于是又給哈利來了一下。哈利很聽她話地鬼叫:“快去!一個也不許留!”
許多獄卒忙不迭地作鳥獸散。沒過多久就能聽見一些犯人堪稱山貓野獸的興奮叫囂,還有幾聲獄卒受到攻擊的慘叫。
要辦的事終于全辦完了。娜娜短暫地松了口氣,然后精神又緊繃起來。最后一步,只要她能利用哈利離開這間囚室,離開這座小鎮,她就算真正的自由了。
“快讓開!”
娜娜再一次叫道,并且讓哈利替她再下一遍命令。
然而,這一次哈利卻叫得不情不愿。眼見著劍刃要割破氣管才開口。獄卒們很猶豫。雖然后退了點兒,但基本還是堵在囚室的門口。
只要娜娜還在這間囚室,那無論之前應允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算數,她就還是他們籠子里的小鳥,撲騰得再厲害也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可如果她出去了,鎮長兒子的性命可就完全由她說了算了。
娜娜也反應過來他們不想放自己離開,加緊了對哈利這塊擋箭牌的利用。可憐的哈利,再這么下去就能去跟剪紙拉花稱兄道弟了。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口子越來越多,有幾下更是擦著動脈和氣管過去的,哈利也顧不得之后會不會被撕票了,用吃奶的勁兒大吼大叫,把擋在囚室門口的獄卒們都驅散。
娜娜不敢掉以輕心,一點一點磨蹭到門口,然后背靠囚室的柵欄,面對著獄卒們慢慢蹭出囚室。接著她繼續背靠墻壁,緩慢而謹慎地走完了從囚室到監牢大門的路。
涼爽的夜風中,昆蟲的輕啼清晰可辨,安閑得不真實。
馬車按照她的指示停在大門不遠處。父親正掀開車窗望著娜娜。看到父親疲憊卻欣喜的笑容,娜娜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好像偏要讓她的懷疑成為現實似的,不等她過去,從遠處傳來了大隊伍奔跑的腳步聲。
娜娜趕緊拖著哈利到墻角。
“快!包圍起來!”
治安官很快趕到,指揮手下將監牢門口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