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那應該就是了。

正牌魔族都不認為他們是自己的族人，那群家伙又絕對不可能是人類，那么只有廢墟人這一種可能了。

沒想到啊，廢墟人竟然真的依然存在。

四個人類面面相覷。雖然冠名“廢墟獵人”，但在這里實際年齡最大的艾麗莎出生時也只趕了個永生之戰(zhàn)的尾巴，記事之前廢墟人基本就死光了。他們的老本行究竟該怎么干，誰都沒經驗。

海曼不死心地又去河水入城口查看了一番：“我們不能泅水回去么？”

“那樣我們需要至少游十里路，然后才有可能上岸。”澤天說，“而且河水里指不定有什么東西在等著吃飯。”

勞瑞也點點頭：“而且這水可能被污染了，貿然接觸不太好。”

海曼無奈，只能回來：“那咱們只能跟那群家伙干一架了？”

其他人沉默以對。沒人愿意跟傳說中的活死人對上，但如今不是他們想不干就不干的了。

誠然，他們只需要就地取材做個木筏什么的，然后離開就行。但筏子不是幾分鐘能造好的，誰能保證在這個過程中不會被廢墟人圍攻？他們一共才四個人類，再加一個異能不怎么有準頭的魔族。艾麗莎雖然身體是魔族，但她的異能只能偷摸使用，所以跟人類差不多。

他們已經預感到，這群廢墟人打算將他們趕盡殺絕了。現(xiàn)在它們之所以還沒有來，很有可能是以為艾麗莎這幾個人也被大廈埋死了。再在澤城晃蕩一會兒，他們被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

“喂，小子，你剩下的族人呢？他們在哪兒？”海曼不客氣地捅捅艾德的肩膀。

艾德咬緊嘴唇，不肯說。當然不會說了，一個小時前還殺個你死我活呢，誰會和你們相親相愛統(tǒng)一戰(zhàn)線。

“喂喂，問你話呢！”海曼急躁地逼問艾德。

澤天和勞瑞聯(lián)手勸止了他。雖然他們都知道，魔族才是真正能對付廢墟人的戰(zhàn)力。

“廢墟人有多少？一般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澤城怎么分布的？你們跟他們共同在一個地方呆了這么久，對它們的活動習性應該有所了解。”艾麗莎說。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艾德仔細想了想：“數量不是很多，只是很偶爾能見到一兩個黑影從遠處掠過去。聽漢妮姐姐說過，她和出去找糧的其他人有一次在藏身地外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受傷的人類，以為是人類一方派來的斥候躲過去了，回來之后才知道那和其他人見到的詭異東西一樣，不是我們的同族，也不是人類。”

“這么說來，你們沒有跟這種廢墟人正面接觸過？”艾麗莎覺得奇怪。

艾德的頭低了下去：“有。再之后，出去找吃的的大人經常有回不來的。它們好像很喜歡玩弄我們，每當我們稍稍松口氣的時候，它們就會來。這是漢妮說的，再詳細的我不知道了。大人們不讓我和其他幾個孩子離開藏身所。”

但艾德覺得自己夠大了，應該負擔一部分責任，所以才瞞著成年的魔族們出來到湖中捉魚。湖水雖然污染了，但里頭有些魚仔細處理后還是能吃的。

忽然艾德抬起頭：“對了，我想起來了，它們的老巢似乎在城市的西南角。有人看到它們在攻擊結束后集體往那邊跑……雖然發(fā)現(xiàn)這個的叔叔很快重傷不治了。”

就這幾句話有用。

“咱們去。”艾麗莎當機立斷。

“什，等等！”海曼叫道，“你真要回去？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再說廢墟人的老巢是不是在那兒還不一定吶！”

“一定。”艾麗莎指向遠處。此刻正好只有她一個人背對費拉澤河，面朝澤城的內部，“因為我看見了。”

其他人趕緊回頭。數條黑影于城市那陰云籠罩的上空飛速略過，很快隱沒在東南方向的建筑群中。距離過遠對他們來說那只是幾個黑點兒，但經過這令人印象深刻的幾小時，足夠讓他們認出那是什么了。

而它們出發(fā)的地點，是西南角的一處建筑。

艾德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個黑點中途停了下來，躍到了一棟樓房的房頂。如果艾麗莎他們能趕超鷹的視力，就能夠看見那個黑乎乎的水鬼廢墟人蹲伏在爬滿藤蔓的房頂，朝費拉澤河的方向吸了吸鼻子，然后迅速地原路返回。

“而且它發(fā)現(xiàn)咱們了。”艾麗莎咬牙切齒，起跑！

其他人緊緊跟上，迅速找到路邊的隱蔽物準備戰(zhàn)斗。澤天割斷艾德的繩子，艾德立即在手中凝結異能。幾分鐘不到，四只廢墟人踏著樓頂一路飛奔至他們所在區(qū)域，從樓頂躍下同時亮出爪子，直撲五人頭頂。

招呼他們的是一大片水箭。

趁艾德成功延緩了廢墟人的攻擊勢頭，艾麗莎與澤天殺向其中兩頭。澤天的軟金長刀虎虎生風，一刀將其中一只開膛破肚。艾麗莎細劍丟失，便用匕首緊貼著廢墟人給它腦袋插了一刀。瀕死的廢墟人用最后的力氣要給艾麗莎來個致命的擁抱，海曼及時趕到砍掉了它的利爪。

同伴的死對剩下兩只絲毫沒影響。澤天和勞瑞配合解決了第三只，海曼和艾德差點被第四只弄死，終于從那該死的頭蓋骨拔出匕首的艾麗莎替他們解了圍。廢墟人速度快，攻擊力高，但弱點是身體太過柔軟，艾麗莎和澤天只要能砍到，基本都能砍得動。

澤天將自己的備用長劍扔給艾麗莎，背起艾德和艾麗莎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奔向西南角。廢墟人的首腦十有八九在那里，不然剛才那廢墟人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們之后先返回那里。海曼和勞瑞也明白這個道理，緊緊跟上了艾麗莎和澤天。

既然退無可退，那就宰了你再走！

“奇怪。”勞瑞氣喘吁吁地說，“不是說廢墟人都是些無組織無紀律各自為政的家伙嗎，除了丹尼爾·伯特蘭之外沒有任何生物或非生物能夠控制它們。這是怎么回事？”

“別人還都說廢墟人都掛了呢。”跳過一根倒下的電線桿海曼咬牙地說，“在咱們眼前晃的難道是兔女郎不成！”

說的好。勞瑞露出一抹笑意，努力讓腳步更快。

艾德趴在澤天的背上，擔憂地望向東南方。別人或許不知道為什么讓這群廢墟人在將幾乎所有人類屠殺殆盡之后等待了一個多鐘頭，然后突然大批攻向剩余的魔族。但艾德大概能猜到。有那么一瞬艾德甚至希望廢墟人們繼續(xù)將剩下的那些魔族視作玩物，希望統(tǒng)領這些怪物的那個喜怒無常的大怪物別這么早的玩膩。

艾德使勁甩頭，把這窩囊的想法扔出腦海。跟著這幾個人類去闖廢墟人的老巢，一定可以為族人們減輕壓力。想到這里艾德不那么害怕了，甚至還有些興奮。

該是我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澤城不算太大，河水又擠占了絕大部分，他們幾個全速奔跑一刻鐘后到達了目的地。其間他們遇到了三匹共十八只廢墟人的攻擊，一批比一批兇猛數量多，最后一批就發(fā)生在距離目的地幾十米的地方，顯然是想置他們于死地。

但在最后的這幾十米，廢墟人好像完全放棄設防了一樣，一下子全都不見了。連遠處魔族們的戰(zhàn)斗似乎也戛然而止。

五個人沒有一個例外全都掛了彩。受傷最輕的艾麗莎抹掉臉上的血跡，推開了銹跡斑斑的鐵門。伴隨讓人牙齒發(fā)酸的吱呀聲，門打開了。

一只烏鴉棲息在墻頭，撲棱棱煽動翅膀飛走了。

經歷了剛才可以稱作血戰(zhàn)的戰(zhàn)斗，這么平靜的場面讓人說不出來的別扭。

“這里是學校。”澤天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指向墻上的水印。最高處有三層樓。

從這座學校往南，城市還要繼續(xù)綿延一段距離。目測來看，這里大概位于城市南北寬度的三分之二的位置。這本沒有什么。然而這里的地勢要低洼一些，加上正好在費拉澤河的馬蹄形人工河道拐彎處的旁邊，在河水最為泛濫的時候，這里正好成為城中湖的泄洪口。

“怪不得廢墟人的體型那么小。”海曼輕輕說道。

和澤城的規(guī)模相比，這所學校似乎有點兒太大了。圍繞著有正規(guī)四百米跑道操場的不止一圈教學樓，而是三圈。其中一棟上面的“宿舍”兩個字正在搖搖欲墜。對廢墟比較有研究的澤天告訴艾麗莎和其他人，這很可能是一種叫做“完中”的機構，就是把本應分在兩個地方上學的孩子集中在一所學校念完六年。還有一棟樓比其他的都矮，而且使勁盯著瞅的話依稀能分辨出它曾經是鮮亮的明黃色，或許是專供年幼孩子念書的小學。

海曼扶住差點滑倒的勞瑞，后者失血較多，身體有些不聽使喚：“好了，咱們選哪一棟……喂！”

話音未落突然有幾個黑影沖向他們舉刀便砍。艾麗莎和澤天下意識出手反抗。

“喂喂！”海曼大叫，“自己人自己人！都住手！”

艾麗莎澤天和對方看清了彼此，趕忙收手。原來是韋恩和幾位拉赫小隊的成員，躲藏在圍墻的陰影中所以才會被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