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徐湛甚少見到白衡修這副模樣，只感覺后背汗毛立了起來，冷汗也不自覺地在掌心聚攏。他緩了緩神，說道，“其實清歡的作用不過是先一步將消息傳遞到襄王的身邊，以往襄王身邊的周律是不會有那么快的動作的。要謝的話，還是應(yīng)該謝那位朝夕先生的。”

白衡修聽到朝夕先生四個字，淡淡一笑，“朝夕先生，顧羲凰。梓墨，這次你沒能進宮赴宴是個遺憾，你該去見見顧羲凰的。這個女子有點意思。”

徐湛挑了挑眉，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有些后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去尋她了，這個女子年紀看著不大，脾性倒是有些文人風骨，不卑不亢，想來會合你的眼緣。”

一旁的賈戎行不知趣地問道，“殿下這是要替徐湛做媒？他家中可是有悍妻的！”

徐湛扭過頭瞪了他一眼，怒道，“興容，殿下面前豈可口無遮攔。”

白衡修被賈戎行氣得笑了出來，回道，“興容，我看是你想要做媒吧。那女子不過十八歲年紀，與你倒是相襯得很。只可惜，肅王已經(jīng)認定她了。”

徐湛想起這些天聽到的傳聞，問道，“臣想問一事，那女子當真替肅王擋了一劍？”

“當真。人在羽華宮住了半個月，昨天才回肅王府。”白衡修想起白衡英當著他們的面親自抓著顧羲凰的手，搖了搖頭，“原本還以為顧羲凰能有別的用處，如今經(jīng)此一事，她大概只會是肅王府的人了。”

徐湛的表情卻沉了下來，回道，“臣有句話，或許會令殿下不快，但……”

“梓墨但說無妨。”

“從前殿下與肅王的關(guān)系要好，雖然朝中有人看好肅王能一爭儲位，但他本人并未表現(xiàn)出爭儲的意愿。就連安貴妃也很敬重皇后娘娘，從未逾矩。但眼下，這位朝夕先生入了肅王府，肅王還毫不避諱地將她帶去了除夕夜宴。這其中……殿下應(yīng)該早有決斷了吧。”

白衡修愣了一瞬，隨后笑道，“梓墨說的這些我早就想過了。皇家，兄弟，就連五弟……我的親生弟弟都有可能覬覦太子之位。更何況是肅王。生在帝王家，原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徐湛垂目，不再說話。

“我今日也乏了，梓墨，替我備上一份厚禮。午后我要去肅王府一趟。你們兩個也先下去吧。”

徐湛頷首，與賈戎行行禮后離開。關(guān)上正殿的門，賈戎行跟在徐湛身后，左思右想心不在焉。徐湛停下時，險些被他撞倒。

“興容，你這是做什么？”

賈戎行走近他，附耳問道，“梓墨，方才殿下為何突然提起惠王，惠王不是支持殿下的么？”

徐湛瞧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惠王這兩年軍務(wù)在手，又與西昌侯結(jié)了親，劉家在朝中迅速攀升，地位已經(jīng)不言而喻。興容，你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惠王也是姜家的血脈。如果殿下不能繼續(xù)得到陛下的圣心，到時候姜家為了鞏固地位，能取而代之的自然就是惠王了。”

賈戎行聽到這話立刻噤聲，倒吸了一口冷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可他們不是親兄弟么？”

徐湛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白衡修回到寢殿，柳輕璇已經(jīng)備好了熱水為他沐浴。寢殿外站了一排宮人小心服侍著，寢殿內(nèi)只有柳輕璇一人陪在白衡修身邊。

白衡修坐在木桶中，熱水漸漸掃去身上的寒意，暖意上頭才覺得有些疲倦。他閉上眼，柳輕璇站在他身后，小心地在他肩頸處按摩，手勁保持地恰如其分，不多時只聽白衡修舒了一口氣。

“很累么？”柳輕璇問出這話自己也笑了笑。白衡修自除夕夜宴后就一直在皇宮中四處奔波，已經(jīng)許久不曾出現(xiàn)在東宮。

白衡修抓住她的手，在掌心托著，回道，“不累了，回來見到你就不覺得累。”他說完輕輕吻了下她的指尖。

“刺客的事……”

“輕璇，沒事的，刺客的事明天我會上奏。父皇信與不信，這件事都會過去的。”

柳輕璇眼中一暗，抽出自己的手，低聲道，“若是我父親能幫得到殿下就好了……”

白衡修聽到她這么說，心下一緊，“輕璇……”

“我不懂朝堂中事幫不到殿下，父親也不過是個虛銜，沒有兄弟入仕能輔佐殿下。若是換了旁人……”

白衡修再也聽不下去，他站起來回過身，見柳輕璇眼眶紅紅的，兩滴淚掛在臉頰上，楚楚可憐。他嘆了口氣環(huán)抱住她，小心撫著她的后背。

“輕璇，從來都不是你的錯。沒有旁人，我的太子妃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你是父皇為我選定的太子妃，也是我心里唯一的太子妃。你若以后再提這事，就要傷我們夫妻之情了。”白衡修說完吻在她臉頰的淚上。

柳輕璇聽到他這么說勉強笑了笑，趕緊讓他重新坐回木桶里以免著涼。沐浴過后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白衡修就沉沉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jīng)是未時二刻，白衡修換了一身隨意的常服，帶上徐湛與賈戎行乘車前往肅王府。

原本白衡修只想帶徐湛一人隨行，讓他順道見見顧羲凰。誰知賈戎行耍無賴，只說那天除夕夜宴忙碌并沒有見到顧羲凰，硬是要跟來看看這個女子有何特別。白衡修只得無奈也帶上了他。

馬車停在肅王府門外，車夫先行叩門投了拜帖。

白衡修下車時見前面已停了一輛馬車，看規(guī)制也是皇家所有，正想著是何人也來看白衡英，來的正如此巧合。就見肅王府的大門推開，宗辛一人出門相迎。

“太子殿下駕到，小人特來恭迎。”宗辛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臉上笑意盈盈，讓人挑不出錯。

“少虛免禮吧。”白衡修抬了抬手，指向前面的馬車，問道，“看來府中有貴客？”

“回太子殿下，是樂安公主和駙馬，還有藺王殿下在府中做客。都是來看我家王爺傷勢如何的。”

白衡修看了眼賈戎行懷中抱著的幾個禮盒，抬腳往王府走去，邊走邊說道，“還真是巧了，我也是來探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