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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修在殿中坐的有些熱了，解開了身上披著的斗篷，又看了白衡蘇一眼，笑著說道，“五弟不要一直站著了，先坐吧。”

白衡蘇聞言看向他，又用目光轉(zhuǎn)向姜妤珊與姜絡(luò)，得到首肯后，走到白衡修身旁坐了下來。

“五弟怎么看？”白衡蘇剛一坐下，白衡修便偏過身子問道。

白衡蘇看著他，問道，“大哥真的想聽我的想法？”

“你我是兄弟，實話實話就好。”

白衡蘇蹙著眉，回道，“其實這事舅父昨天就告知了我，我回去想了一夜，最后還是覺得這件事權(quán)當做不知道就好。大哥你因為姜如海的事已經(jīng)在父皇那里失了寵愛，這次除夕夜宴又有刺客出現(xiàn)，幾日朝會上都是對你的職責(zé)。眼下已經(jīng)不是最好的扳倒二哥的時機了。若真的扯出陳家這件案子，咱們手底下的大臣幾乎都要折在那個暗娼窩里。雖然二哥與四哥都會受到重創(chuàng)，但……太不值得了。”

“不是還有五弟你么？”白衡修說這話時并沒有看向白衡蘇，而是扭過頭看著上座的姜妤珊與姜絡(luò)，兩人的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心虛。緊接著，姜妤珊慍怒地瞪了白衡修一眼。

“大哥你什么意思？”白衡蘇察覺到話中的意思不對，語帶怒氣的問道。

白衡修轉(zhuǎn)過臉看向他。白衡蘇因為生氣，整個眉骨上連綿著紅了一片，這是他小時候的胎記，只有在生氣時才會顯出來。看得出真情實意，沒有半分隱瞞。白衡修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假使這件事最后還是不幸被人抓住了把柄，我與二弟四弟都受到牽連。還有五弟你在我身邊，得以堪用。”說完還不忘安撫地上前拍了拍他的手。

這時姜絡(luò)開口道，“太子殿下放心，這件事涐州州府只向我通了氣，不會有人得到這個消息的。眼下還是穩(wěn)妥一點，給陳家和襄王一條生路吧。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與襄王天長日久地較量，有的是機會。”

“看來舅父已經(jīng)決定好了。”白衡修說著話便起了身，對著姜妤珊拜道，“兒臣今日來本是向母后請安的，如今已經(jīng)請過安，又聽到了舅父口中的大事，也該離宮了。”

姜妤珊點了點頭，“亞儒這些時日為了除夕夜宴刺客的事辛苦了，眼下朝中無事，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待白衡修退出偏殿，白衡蘇也準備起身離開，誰知剛站起來就被姜絡(luò)喊住。

“伯同，方才你大哥說的話，你可都聽到了。”姜絡(luò)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他盯著白衡蘇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些端倪。

白衡蘇只是恭敬地對著姜絡(luò)拜了拜，道，“回舅父，我都聽到了。我同上次還是一樣的回答，不論大哥這個太子做的是否順心如意，在我心中只有他才能勝任太子一位。母后和舅父的建議或許是為了姜家的來日著想，但是我白衡蘇還不想成為背叛兄弟被人唾棄的惡徒。”

顧羲凰在禪房醒來已是午后，她仰躺在禪房的榻上，只覺后背疼得厲害，五臟六腑似被火燒般灼痛。她張了張口想喊人，但一開口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氣，最后舒緩的喘了一口氣才低聲喊出素荷的名字。

一旁的素荷見她醒了，趕緊圍上來，一手去探她額上敷著的帕子，一手端著半杯水小心地送到她嘴邊。“姑娘，你終于醒了。小心點，先喝些水。”

水順著喉嚨流下，顧羲凰用力咽了兩下，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她想要說話，卻覺得有些氣短，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說出一段完整的話，“我……睡了有多久。”

“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素荷見她精神好了些，拿下她額頭的帕子，用手背探了探，眉頭緊緊皺著，“可惜熱度還是沒有退下去。”

素荷說完起身將帕子重新用冷水浸了繼續(xù)敷在顧羲凰額上，她看著顧羲凰蒼白的臉色，說道，“姑娘，你這發(fā)熱并不尋常，我想還是通知人去王府送信吧。只有我一個人在這里伺候著，又沒有藥，只怕耽誤了病情。”素荷說著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顧羲凰抓著她的手，輕輕按了按，搖頭道，“素荷，你別擔(dān)心，我只是……夜里受了風(fēng)寒，不打緊的。”心里想的卻是，若是回到王府驚動了太醫(yī)，到時候她這一身的傷可就無法藏匿了。

“可是……”

“神主牌位的事還沒有好么？”面對素荷不肯罷休的態(tài)度，顧羲凰只好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早上住持來過一次，說是這幾日寺中事忙，可能需要姑娘再多住兩天。”

顧羲凰聽到還需多留兩日，心中大石落下，可以暫且不離開寺廟，待她傷好些再回王府，自然神不知鬼不覺。

到了黃昏，顧羲凰總算是不再發(fā)熱，素荷服侍她用了一些清粥齋菜，人算是清醒了些。可她還是不敢起身，只能靜靜地躺著。夜里，顧羲凰打發(fā)了素荷回房去休息，聽到旁邊禪房里沒有動靜后，這才嘗試著起身。她手抓著床榻的邊沿，試圖撐起身子，剛撐起一寸后背便傳來頓挫的痛感。她咬著牙，額頭上盡是冷汗。她大口喘著粗氣，正準備放棄，就聽著窗戶被人推開，戚廖鳳躍窗而入一把按住了她。

“別亂動。”戚廖鳳壓低聲音小聲道。顧羲凰看到是他，瞪著眼睛正想說話，戚廖鳳忙抬了根手指在唇邊示意她噤聲。“也別說話。我來這里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隔壁的素荷我已經(jīng)給她房中燃了迷香，暫時醒不過來。”

顧羲凰這才松了一口氣，回道，“這就好。可是你今夜怎么又來了？”

“念著你的傷，來給你送藥。”戚廖鳳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這才走回來坐在榻邊，將兩粒藥丸倒在手心，“你先把藥吃了，能暫時緩解傷痛，再休養(yǎng)兩日大約就能回去了。”

顧羲凰拾起他掌心的藥丸送入口中，就著水送下。

“還有件事……”戚廖鳳欲言又止，模樣也有些不對。

“怎么了？有話直說就是。”

“我說了怕姑娘生氣。”他嘆了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才開口道，“姑娘這幾日盡量不要離開素荷身邊，這座慧靈寺不太干凈。”